我以前在话本子上看过,那些受伤的中枪的美人儿,多半是奄奄一息生命垂危,端的是绿廕幽暗红衰渐减,惹人生怜。
可是轮到我了,我疼得在床上足足嚎叫了两日,污血染面。
孟朝辞的胳膊被我生生咬出两排乌色的牙印,贺霖逼不得已给我嘴里塞了布条,我叽哇乱叫,丑态百出。
不仅如此,给我拔出子弹的洋人医生被我踹了一脚,门牙差点磕掉了。
我疼啊。
夜里又发烧,伤口发炎,我疼得掉眼泪。
孟朝辞吓坏了,这几日他从未见过我哭,这会子他倒手足无措了,拿着绢布手帕,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他伸手摸我的额头,我只感觉胳膊冰冰凉凉的,倒是舒服极了,于是抱在怀里不肯让他走。
好像我很小很小的时候,也有一次顶撞了长姐被太太在大雨中罚跪,晚上发起高烧来。
院里来了西医给长姐治头疼去了,账房先生祖上出过太医,据说前朝还在的时候进宫给西宫太后诊过脉。
他看我可怜见的,嘱咐母亲给我熬了一大碗又苦又涩的中药,捏着鼻子喝了,这才捡回来一条命。
但是高烧不退,母亲就整夜端着温水,从手腕上褪下来一串晶莹冰凉的珠子给我滚着额头脸颊,那会就如这般沁凉。
我迷迷糊糊又听他说郢地的人要杀我,我不该回去的,他是一早准备了让我先逃。
又说,他放我走的时候想过我不会去找贺霖,我不想嫁到永州,我这一走,后果他不敢想。
可是他唯一没想到的,是我还会回来。
是啊,我为什么要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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