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这个丫头是？”

我笑了笑：“她叫莺飞，这也是从前在容府自幼服侍我的，我出嫁前给她许了人家，所以只带了燕回过来。这次回容府才听说这命苦的丫头刚嫁过去丈夫就死了，没法过活就又回了容府伺候，我想着不如还跟着我。”

桂嬷嬷点点头：“原是如此，那老奴去给她安排住处。”

燕回笑嘻嘻地拉起萋萋的手：“世子妃，要不就叫莺飞这两天跟我睡一个屋吧，我们许久不见了，今晚想多说会儿话！”

“随你吧。”我嗔怪地看着她，“你这小嘴，可别吵了人家休息。”

桂嬷嬷也笑了笑：“既然如此，那老奴就叫他们先收拾着房间，世子妃身边的人，万万不能怠慢了。老奴先退下了。”

“桂嬷嬷留步。”我叫住她，“不知府里的茉莉现在可开了？”

“眼下并非茉莉花期，但也有开得早的。”桂嬷嬷说，“世子妃不是碰不得茉莉花吗？”

“也并非全然碰不得，上次起疹子已经是幼时了，那时身体娇嫩，后来年纪渐长，再碰到茉莉便没什么事了。”我露出些害羞的神色，压低了声音，“嬷嬷有所不知，我带莺飞来还有一个原因，这丫头懂些偏方，我——嫁入王府这么久还没有身孕，好不容易收拾了后院那个姨娘，如今也该打算些。”

桂嬷嬷笑道：“哎！老奴懂的，这就为世子妃送些茉莉花来，世子爷最爱茉莉花茶，一定高兴！”

我抿嘴一笑：“多谢桂嬷嬷了。”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我缓缓收起笑容。

“萋萋，这两日就在我房里歇着，哪也别去。”

晚上，秦王妃叫我一起去用膳。

她依旧是亲亲热热的样子，拉着我坐在她身边。

“宛蕙，听说你妹妹出事了？你回去看了一趟，现在情况如何了？”

“劳母亲记挂，我那庶妹——”我叹了口气，“别说见人了，她这两日一心寻死，若非父亲把她绑起来关在房里，只怕早就……”

秦王妃拍拍我的手：“宛蕙也别太忧心了，查到是谁干的了吗？”

我摇摇头：“我那庶妹连话都不肯说，无从查起。”

“唉，真是无法无天了！”秦王妃怒道，“若是需要什么，你尽管跟我说，秦王府的人也都随你调遣，一定还你妹妹一个公道。”

我提着裙摆拜下：“多谢母亲。”

“一家人，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秦王妃把我扶起来，“我都听桂嬷嬷说了，瀛儿实在是不像话，上次的事我已经说过他了，如今你能想明白最好，夫妻哪有隔夜仇，还是要好好过日子。”

我乖巧点头：“母亲说的是。”

秦王妃拿起筷子：“菜都凉了，来，吃饭。”

吃完饭回到我的院子里时，几盆茉莉也送到了。

我绕开了这几盆花，径直进了屋子。

“方才回来的路上，我看见花园里的花倒是开了不少。”我看向容宛萋，“明日可要一起去看看？”

她摇摇头：“我还是不去抛头露面了。”

“也好。”我说，“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必急于这一时。不过——秦王府建的这般好，比御花园还要热闹几分，不多看看总觉得可惜。”

“燕回，你去找几个人，明日一早，去各府送请帖。”

我提起笔，在花笺上写了一个赵字。

“记得要在早朝期间去送，请各府贵女来秦王府赏花。就说是太子妃临时有了兴致，旁人若是没空就罢了，但是——务必把赵丞相的小女儿赵柔小姐请来。”

燕回眉头一皱：“小姐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说，“请过来，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再平平安安地送走，就可以。”

天空中响起雷声，狂风把窗户吹得吱呀作响。

容宛萋把门窗锁好，叹了口气：“这才是春天，多雨也就罢了，怎么这雷却像是夏日。”

大约，是老天爷都觉得世道不公吧。

只是老天爷不知道，有的罪孽，是多少场雨都洗不干净的。

第二日，我看着那架格外华丽的马车停在王府门口，两个婢女扶着一道纤弱的身影进了门。

我握紧手帕：“燕回，一会儿我不在府里，你盯紧些，莫要让各位小姐们在咱们这里出了意外。”

燕回点点头，跟着我走了几步：“小姐，各府小姐们都落座了，您这是要去哪？”

“饵已经在府里了，我要去见我想钓的人。”

刚走到王府外面的那条街，我就看见赵启一脸戾色快步往王府走的身影。

我迎了上去，勾起嘴角：“小赵大人，原来是你。”

“容宛蕙！”他一把握住我的肩膀，额头的青筋暴起，“我妹妹呢！”

“你妹妹呢——”我学着他的语气重复了一遍，笑意又加深了几分，“我妹妹呢？”

“你！”

赵启揪住我的衣领，死死地盯着我。

我收起笑容，直视着他几乎要贴在我鼻尖的脸。

他松开手，把我狠狠往后一推：“滚！”

我踉跄了几步，拦在他面前：“赵大人今天休想去秦王府。”

“再拦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杀我？”我拔出匕首抵在他颈间，“谁杀谁还不一定呢，不如我先用萋萋想用来自尽的这把匕首杀了你，再提着你的人头向她道歉。”

赵启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就凭你？”

我松开手，匕首擦着我二人的手臂掉在地上。

赵启看到我手心的伤痕，冷笑着说：“容宛蕙，你这般好的姿色、这般好的身段，可别再留下什么痕迹才好。”

“可若是我愿意呢？”我轻轻凑了上去，“赵大人，这可是外面，你看，可有人看见你对秦王府的世子妃动手动脚了哦，我若是这两天不明不白的死了，你猜猜，最先被怀疑的是谁，嗯？”

赵启松开手：“毒妇！”

“秦王府那么大，你去了又怎样？”我好笑地看着他，“告诉我，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是为什么，我就告诉你赵柔在哪。”

“你想知道什么，自己去秦王府找，何必问我！”赵启咬牙切齿，“你就不怕我告诉秦王，让他知道皇上塞了个毒蛇到他家，你猜照秦王的性子会不会在王府里把你解决了！”

“你大可以去告诉他。”我不闪不避，平静地望着赵启，“就看你凭什么让王爷信你了，小赵大人，是凭你公然对世子妃不敬，还是凭你现在这般怀疑秦王府要害你妹妹？”

赵启怒极反笑：“容宛蕙，你就是个疯子。”

我往回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转身盯着他。

“赵柔没事。”我说，“你请回吧，待宴席结束，自然会送她回赵府。”

赵启眯起眼睛看着我。

“不明白？”我笑了一声，“因为我不是你这般下作的人，也不会用这样的下作手段白白葬送无辜女子的一生。”

“你最好也别想着杀我灭口，我早就写好了遗书，我若是死了，满京城的人就会知道秦王府的世子妃是你赵启逼死的。”

还有三天，我在心里数着。

迟早要让他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