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离开这个家,首先,我应该找出傅慎言的弱点。
母亲保养得宜的手托举着一个圆润的红苹果,脸上堆着几分讨好的笑意:「小傅啊,要不要尝尝烟台苹果?」
傅慎言顿了顿,礼貌拒绝了母亲的热情:「谢谢阿姨,但是我不吃苹果。」
隐忍且克制的情绪,还是被我察觉到。
我好像找到了傅慎言发病的诱因:和他母亲相关的所有物件。
弹奏过的钢琴,红色的水果,午夜梦回,那些有关死亡的记忆,从未离他远去。
我回到房间,尝试性地,我拿起了傅慎言床头放着的那把水果刀,划破手腕。
伤口不深也不浅,血滴一点一点落下,染红了白裙。
傅慎言看到后,果然开始发疯,他掐着我的脖子,眼球凸起:「为什么?」我没有回答他,只是抬起眼睛安静地望着他。
我在相册里,看到了傅慎言生母的照片,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他对我浓烈的情绪从何而来,我们实在太相似了。
我歪歪脑袋,咧开嘴笑起来:「傅慎言,你不是最喜欢发疯吗?我等着你自食恶果。」
傅慎言一步一步逼近我,用双臂将我禁锢在墙角,呼吸纠缠,他垂下眸子望着我:「你尽管试试。」
等傅慎言离开,我缓缓靠着墙角滑落,大口大口地喘息,这一次,我赌对了。
休息了一会,我划开手机,熟练地操作医院的APP,挂了两个就诊号,一个妇科,一个精神科。
早在他侵犯我的那天,我就保留了所有证据,独自到医院做了全身检查。
今天的这段录音,大概也能成为一条铁证。
只是,还不够,远远不够。
也不知道傅慎言对那帮附庸者们说了些什么,接下来在学校的这段日子,我没有再被捉弄。
我只是变得孤立无援,所有人,似乎都对我的一切行为视而不见。
我向同班同学问作业,没有人回答我;体育课组队,我理所当然成了被落下的那个;就连我低血糖晕倒,也没有人叫老师过来。
我从校医室醒过来,身边坐着宋时声,窗外,金红色的夕阳从天际坠落,将天幕濯染成绚丽的色彩。
宋时声抬起头来,这个角度,我能看见他长长的睫羽,还有浅琉璃色的眼睛。
暮光落进他的眸子里,宋时声终于开口:「夏时未,我们在一起吧。」
我摇摇头,把头扭到一边,轻声道:「宋时声,我不信你。」我只信我自己。
宋时声不知道是怎样想的,第二天就单方面在学校公布了恋情,扬言要追我。
傅慎言受了刺激,越发变本加厉起来。
傅慎言开始在深夜旁若无人出入我的房间,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双臂紧紧缠着我的腰肢。
他以为我睡着了,事实上我无比清醒。
忍无可忍之下,我拨通电话叫来母亲,却被他一句轻飘飘的「梦游」搪塞过去。
我看着角落里闪烁着的针孔摄像头,嘴角浅抿。
我打包了一份完整的证据,备份在硬盘里,准备去警局报案。
风和日丽的一天,我背着书包,踏上了二十一路公交。
事先,我没有告知任何人我的行程。
我从背包里拽出一条耳机线,在列表里挑选出一首轻音乐。
戴上耳机,微微阖上双眼,身心从未感到如此放松。
突然,耳机线的一端受到外力拉扯,我有些诧异地抬头,撞入一双黑沉沉的眸子。
四肢百骸的血液在那一刻凝固,傅慎言还有心情仔细听完耳机里的音乐,浅笑着将耳机递回:「《Butterfly》,我也蛮喜欢这首钢琴曲的。」
红灯,公交车缓缓刹车。
傅慎言在我身边坐下,指骨有节律地敲打着膝盖。
公交车的电子播报不合时宜地响起:「下一站,安山路。」
傅慎言停下手上的动作,微微偏头,漫不经心道:「你要到站了。」
手心里冒起绵密的细汗,我强作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傅慎言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好整以暇道:「那我提醒你一下吧,录音文件、体检报告以及针孔摄像。」
「放弃吧,夏时未,你的电脑早就被我植入了病毒,你以为多设几层加密,我就看不到里面的内容了吗?」傅慎言嘲笑着我的拙劣手段。
「交出来吧,那个硬盘。」傅慎言冲我摊开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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