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酒店的地板上,像个坏了的木偶。
周围的空气如同逼仄的海水压迫着我。
呼吸间,都是窒息的痛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动了动手指头,身体逐渐恢复了力气。
我第一时间找到药,吞了下去。
我告诉自己:「别怕,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管是我的病还是我的生活。」
可我知道,不会了。
早在闻时离开的时候,我就再也不会好了。
三年前,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搞砸了。
我盯着手腕处青紫的瘀痕发呆。
吃了药后,脑子开始变得昏昏沉沉。
所有情绪都变得迟钝麻木。
我既不快乐也不痛苦,只留下被挑断所有神经的茫然。
我穿着衣服躺进浴缸里,仿佛温暖的海水包裹着我。
我从冰岛的精神病院逃跑的时候,跳过海,我当时拼命游,却始终看不到终点,看不到霍添。
我想起,我们离婚前有段时间,他总是很忙,经常出差不回家。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警察都这么忙,但我选择相信他。
而且我当时的状态很差,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无法自拔,也没有精力去关心他。
就在我没办法依靠自己一个人的努力支撑下去的时候,我告诉他:「霍添,我得抑郁症了。」
所以能不能,救救我。
他当时脸色很冷,透着一股浓浓的厌倦以及疲惫。
「所以呢?」
我被问愣了。
他突然说道:「算了,我们离婚吧。」
「为什么?」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求救换来的是他的放弃。
我当时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实了,我好像正在一场噩梦中。
我偷偷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希望赶紧从这场噩梦中醒过来。
他直直地看着我:「难道你不想离婚?你不觉得我们在一起很辛苦?那你为什么会得抑郁症?又为什么总是哭呢?」
「周幼夏,别哭了,我很烦!」
仿佛崩溃的人是他。
我不想哭,但我控制不住。
自从我得了抑郁症之后,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我就像一个泥潭,试图靠近我的人,会被我拖进去,不见天光。
他从我这里,只能得到痛苦。
我想告诉霍添,我正在努力治疗。
我只是生病了,我会好起来的,我不会一直哭泣。
可我自己曾经就是心理医生,我知道这个保证有多无力。
于是看着他充满红血丝的眼睛,除了成全他,我什么都说不出口。
「那就离婚吧。」
他仅用了二十七分钟,带走了他的所有东西。
那一刻我才发现,家里有关他的东西已经很少了。
他的离开,蓄谋已久。
而我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对此一无所知。
他大概忍了很久吧。
「你是不是早就想和我离婚了?我让你很累吧。」
霍添眼里一片猩红,他用充满恨意的眼神看着我:「那你想让我怎么办?我要对你的抑郁症负责吗?」
第二天,我们去了民政局。
进去前,我没忍住问他:「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我知道,我很自私。
我也知道,生病的这段时间,我很差劲。
「我的病是可以治好的,等我好了,我会弥补……」
霍添就像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我还要等你多久?」
是啊。
他已经等了我好多年。
我已经浪费了他很长的一段人生。
我差点就把所有的软肋展示给霍添看了,试图让他同情我。
我差点想求他别离开我了。
我差点,差一点点,就要告诉他,我生病的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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