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小记者一个帐篷,第二天起来时她还在睡,我没叫醒她,蹑手蹑脚出去了。
陈述他们正聚在一起热早饭,他头顶有一小撮头发翘起来,在空中呆头呆脑地试探。
我拢了拢外套,在清晨微凉的空气里微笑。
“醒了?”他偏了偏头看见我,本没什么表情的脸换成了温暖的笑颜,十成十的感染力。
让人不由自主牵动嘴角,甘心同化。
他走过来,递来一包牛奶,热的。
“昨晚睡得好吗?”
我歪着头想了想,不确定地回答:“唔,还算好吧……”
他笑意加深:“这有什么不确定的。”
“对了,”他看着我,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善意地提醒道,“扣子系好,早晨风大。”
我正在用牙齿咬包装袋,被他突如其来的关心打乱节奏,牛奶洒了一手。
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完全,不能更糟糕的局面。
陈述“噗嗤”笑了出来,温和地戏谑我:“江老师,你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我叼着牛奶袋,并不能说话,只用眼神散发着无声的控诉,两只粘满奶渍的手不知所措地摊着。
他自顾自伸出手来,捉住我衣摆处,衬衫的最后一枚纽扣。
我一瞬咬紧了包装袋,连呼吸都窒住,视线里只有他低垂下的眉眼,温和干燥的头发,纤长有力的手指——正在帮我系纽扣。
“上次帮小侄子冲奶粉,他把奶粉罐打翻了,洒得到处都是。”
陈述的语气听起来不疾不徐,纽扣也已经从最下方系到了中段位置。
我找回自己的声音,僵硬发问:“然后呢?”
“然后?”陈述笑了一下,眼神因为陷入回忆而变得愈发温柔,“他很会耍赖的,可怜巴巴叫我哥哥,然后我就没办法了,只能认命收拾残局。”
说完这话时,他正好扣完了最后一枚扣子,一直微垂着的眼皮掀起。
“好了,去洗手吧。”
水流淋洗干净奶渍,陈述的指腹温度好像还贴在途经的每一寸位置,就是在那样的一个瞬间里突然怅然,原来患得患失是此种情绪,距离越近,越看似能够拥有的时候,越心生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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