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凡事都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更何况是读书,我有的是时间慢慢教,你便有的是时间慢慢学,总有一日能把字都给认全,没必要那么辛苦的勉强自己,容易适得其反。”
——
元宝和公婆都在傍晚回来。
温婉已经帮着小姑做好了晚饭。
一家人上桌的时候,宋婆子问宋巍,“回门礼买了吗?都买了啥?”
见自家娘饭都忘了扒,宋芳帮着解释,“本来要去的,后来三嫂身子不舒服,我们半道上就折回来了。”
宋婆子看了温婉一眼,问哪不舒服,看没看郎中?
问出口才反应过来三郎媳妇说不了话,宋婆子又将眼睛挪到宋巍身上。
宋巍点头说看了。
知道三哥是怕娘那性子掰扯不清故意撒的谎,宋芳便没挑破,低头吃饭。
饭后温婉要去厨屋收拾碗筷,又被宋婆子训斥了一顿,说你好好在屋里待着咋了?我这当婆婆的还能使唤个病人干活?
温婉刚开始不习惯,听多了反而觉得婆婆挺有个性,说话爽利,比自家那个面慈心毒的后娘好太多了。
回门礼是隔天买的,这次没了二郎媳妇跟着,三人一路稳当,没出任何事。
宋巍陪着温婉回的门。
周氏知道小两口要来,特地留在家没下田。
温父春耕回来,洗了一身泥换了衣裳才进的堂屋。
宋巍没见着小舅子,顺嘴问了句,这一问才知道谢姑妈家那个秀才公谢正今年开私塾,温顺被送去那开蒙了。
“那个小兔崽子,他就不是块读书的料。”温父提起儿子,有些恨铁不成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是谢夫子性子好,要换了别的,指不定早就让他收拾东西滚蛋了。”
周氏端着菜进来,听到这一句,不赞同,“顺子是三郎的小舅子,也就是他谢夫子的小舅子,他可不得多给几分面儿吗?三郎你说是吧?以后顺子要有哪里做得不对的,你多跟谢夫子说说,让他看在亲戚的面儿上通融通融,顺子以前在家就成天嚷嚷着要去读书,可见是能读的,只要谢夫子多在他身上下点功夫,没准儿以后我们顺子也能考个秀才回来,到时候你可不就是秀才姐夫了?”
温父听黑了脸。
温婉面色不大好看。
宋巍倒是冷静,却也没说什么。
村学的严夫子今日家中有事,提前下学。
宋元宝回来的时候,宋巍陪着温婉回娘家去了,宋婆子和宋老爹下田春耕,宋芳去给二老送饭,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宋元宝把书袋往床头一扔,准备出去玩,刚走到门口,就见隔壁二伯娘推门出来。
二郎媳妇老早就瞅见宋元宝回来了,她知道今日隔壁没人在家,一时起了心思,忙往灶上烧了水,忍着肉疼抓几个鸡蛋放进去煮。
“元宝,今儿是啥好日子,你咋这么早就回来了?”
宋元宝说:“严夫子家里有事,提前让我们回来的。”
“那你还没吃饭吧?”
“二伯娘煮了一锅鸡蛋,快进来垫垫肚子。”二郎媳妇一边说,一边伸手来拉宋元宝,“你那个小后娘让你爹陪着回娘家去了,二伯娘要是再不管你,你今儿非得饿成个傻子。”
宋元宝没吭声,跟着二郎媳妇进了屋。
鸡蛋煮熟,二郎媳妇用大碗装了来。
宋元宝瞅了瞅,大概有七八个的样子。
“二伯娘特地给你煮的,快吃吧!”
宋元宝搓搓手,也不客气,直接拿起一个往木桌上磕了磕就开始剥皮。
“元宝,你那个后娘对你好不好?”
宋元宝:“我渴。”
一碗凉白开送到他跟前。
“一会儿回去你就跟爷奶说啊,等你过来,二伯娘马上杀鸡炖上给你补补身子,保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哎哟,瞧瞧这脸色差的,你后娘还没生就这样刻薄你,连饭都不让你吃饱,这以后要是生了个小的,隔壁院哪还有你下脚的地儿?”
吃完最后一口鸡蛋的宋元宝摸了把自己红润润的小肥脸,“嗝~”
“……”
还没等她再问,宋元宝已经拍屁股走人了。
二郎媳妇望着一地的鸡蛋壳,气得肝疼。
——
宋巍夫妇在温家吃了午饭,温婉主动提出离开。
后娘那张破嘴,从来吐不出什么好话,温婉担心待得久了周氏要再说点什么,大家面上过不去。
自己已经出嫁,当然要以夫家为主,没谁规定回门要歇在娘家的。
进门看到蹲在地上玩石子的宋元宝,温婉眼底有疑惑。
这个时辰,私塾还没下学吧?
听到动静,宋元宝回过头,见是宋巍和温婉,轻哼一声,嘟囔,“你们又不带我出去玩儿。”
宋巍问清楚宋元宝提前回来的原因,看他一眼,“等你旬休。”
“时辰还早,不如,咱们去你谢姑奶奶家坐坐?”
宋元宝:“……不去,死都不去!”
表叔谢正,那就是个读书狂,在做学问方面比宋巍还严厉,宋元宝之前就被完虐过几回,心里有阴影。
更何况谢正如今自己开了私塾,宋元宝最怕跟夫子打交道。
……
半个时辰后,小家伙啃着温婉亲手烙的饼,坐在去往谢家的牛车上。
谢家住在清水湾,和宋家隔得不算太远,没多会儿就到了。
谢姑妈站在门口,笑盈盈地看着宋巍和温婉,“你们小两口咋想起过我这儿来了?”
宋巍莞尔,“听说姑母家出了个谢夫子,我们这是过来道喜的。”
谢正的秀才功名,虽说当不了官,却也饿不死人,至少能开私塾收几个学生,每年的束脩和学生送来的孝敬也足够养家糊口了。
谢姑妈脸上笑意更深,“快进屋坐,我给你们沏壶茶,谢正那小子,估摸着还有一会儿才回来。”
听到谢正不在,站在牛车边纠结的宋元宝这才精神起来,拿上贺礼,跟在谢姑妈屁股后面进的屋。
为了供谢正读书,谢家这些年没少花银子,是全家人从牙缝里省出来的,每年那几两银子都有去无回,看不到出路,谢涛他婆娘早就有怨言了,为此没少闹。
谢涛可不敢因为这个跟爹娘兄嫂分家,每天夹在媳妇儿和老娘中间艰难度日。
谢正是前头那一届考中的秀才,之后在县学读了三年,去年参加乡试,毫不意外地落了榜。
——
谢正回来的时候,见到宋巍夫妇和表侄都在,有些意外,忙让谢姑妈和他媳妇儿杨氏去做晚饭,自己坐下来跟宋巍说话。
宋巍问他,“你不打算继续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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