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香港警方联合国际刑警,在曼谷将金三角最大毒枭king、及香港西九龙头号毒贩黑虎逮捕入狱。
这年,这条无数缉毒警扑进去跟了十二年的线,才算彻底收网。
十二年间,香港警方牺牲376人,受伤192人、重伤56人。
国际警方牺牲574人、受伤143人、重伤84人。
不久,深水埗跛彪也因私请雇佣兵,杀人,贩毒等多桩入狱,判处死刑。
而其中不慎还有很多金三角的和香港贩毒的小鱼小虾脱逃。
尘埃落定,风声止息。
陆泽舟的卧底身份由于一些毒贩还逍遥法外,暂不能公开。
他的尸体最终由警方收敛了,查出他是孤儿无处可去后,骨灰盒最终由任谦良交给了我。
他是卧底,不到相关毒贩全部入狱,为防有人报复相关亲友,一切便都不能公开。
到最后,连个丧事也办不了。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那么高大健硕的一个人,死后,原来可以这么轻。
我接过那骨灰盒,紧紧抓着,指甲都近乎陷进去,低着头,半晌没说话。
任谦良觉察不对,微微低了点头安慰我,「没事吧阿灵......」
我这才抬起头,满眼是泪。
他将我按入怀中,我只能抓着他的衣襟,掩盖自己的情绪,哽咽颤抖:
「师兄......我,我好想,给他刻字,立一个碑啊......」
「你字写的那么好,写我名字肯定也好看。喂,给我设计个签名?」
「想得美,我设计可是要收钱的。呐,你也说啦,我的手只给英雄刻字,你是英雄么?」
「钟小姐,我是不是,你的英雄啊......」
「PC168349......完成任务......」
玩笑话似还在耳边,那年夕阳碎影,少年吊儿郎当的自说自话,却终一语成谶。
而我,刻了一辈子的碑,写了一辈子的人名,到最后,却不能为自己的无名英雄立一个碑。
「三年,三年内,我一定将相关毒贩逮捕入狱。」任谦良拍着我的背,亦看着那骨灰盒,「喂,到时候给你在烈士陵园里挑个最向阳的,风水最好的位置。呐,阿灵呢,亲手给你刻字立碑,好不好哇?」
明明是玩笑话,到最后却笑出了泪。
任谦良笑笑,无奈的抹抹脸。
倏然,他又似想起什么,从黑色西装内袋拿出一张纸,递给我。
「你......还没见过他穿警服的样子吧?」
纸张摊开,是一张卧底警察档案纸。
他是卧底,唯一的一次军装警服,是在录卧底信息入警局的那一天。
肩上醒目的警章,胸前明亮的警徽,写满了他的功勋荣誉。
我颤着手接过。
白色的底面,天蓝色的衬衣和黑色的警章,正黑色的警帽衬得他面部挺拔朗逸。
我握着那纸,越攥越紧。鼻尖泛酸,咬紧唇,却不停的有泪落下来。
平时瞧起来那么亦正亦邪吊儿郎当的一个人,穿起警服正色起来,原来,原来可以那么严肃凛然。
我忍住泪,将那纸,纸上的照片一点一点贴近心口。
他是全香港的罪人,他是我一个人的英雄。
微风轻轻,松柏长青。
我按着那纸,几乎想按进心口,任谦良却递上了一个打火机,「看过后,就烧了吧......」
「好。」我回着,声音已沙哑无比。
我笑着,痴痴看了良久。随后,按响打火机。
火苗一点点舔上有警察照片的档案信息纸,一点一滴,燃烧殆尽。
我将骨灰盒抱紧,一点一点贴近。
我爱的人,死在了罂粟花海。拼尽一切,也不过想将所有罂粟花,一起拽入地狱。
英雄远去,浩气长存。
在未来的某天,五星红旗庇护下的紫荆花,终会押尽所有的罂粟花。
长空净明,晴空万里。
番外1
三年后,关于king毒线上所有贩毒者皆已被逮捕入狱。
三年后的墓碑建材厂后院,收到消息的钟嘉灵开始挑选适合他的墓碑。
挑选完毕后,拿起篆刻机,一语成谶,亲手为他刻字立碑。
碧青长空下,风过徐徐,吹散一道道碑灰。
钟嘉灵忍住泪,稳住抑制不住颤抖的手,开始刻他的名字。
陆泽舟……
这个人连名字都奇怪,陆中有水,水上行舟,偏偏又如英雄项羽般破釜沉舟,果决沉稳,没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
与他这人倒是相得益彰。
钟嘉灵想笑,弯弯唇却又有泪要落下来。
她忍住泪,正刻到「泽」字,身后却有道声音响起,「别刻了阿灵,不需要刻了……」
是任谦良的声音,钟嘉灵头也没回,笑着打趣,「为什么啊?难道任sir打算代替我刻?」
正说完这句,却有一颗石子砸来。
「砰」的一声响,手底下的墓碑被砸的四分五裂。
钟嘉灵皱眉,心中一股无名火直往上窜,回头正欲问什么时候任谦良也这么幼稚了,然一回头,却怔住了。
「阿sir说不要刻就别刻了嘛,我还没死,刻这个晦气啊……」
任谦良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缓缓走开,只见身后站着一人,碧蓝天空下,一人身着警服,戴正黑警帽,胸前挂了一条功勋荣誉章,郑重其事的向她敬礼∶
「PC168349,见过madam钟!」
钟嘉灵不敢置信的缓缓站起,眼眶尤红,喉咙也似陡然哑了,哽咽几回,才脱口缓出,「陆……陆泽舟?」
「是我,钟小姐,你还好吗?」那人笑着,薄薄的唇色扬起暖意,连熟悉的断眉都写满了生机,微微挑着。
就这样笑着望向钟嘉灵,明明穿着警服一脸正经的样子,但那断眉一挑,又分明让人觉得∶
他在等一个人,一个直直扑进他怀里的人。
钟嘉灵怔怔看了他良久,放下篆刻机,摘下透明眼罩。
「我……我很好……」微微一笑,却已然有泪落了下来。
她抹了抹泪,却仍不可置信般呆愣在原地,看着他,好似生怕一个眨眼就不见了。
这边的陆泽舟却已是耐不住性子,勾了勾薄唇,三步并作两步向她跑来,一把将其按入怀中。
熟悉的淡淡烟草味入鼻,熟悉的怀抱,钟嘉灵脸埋在他怀里,终忍不住泪如雨下,却亦忍不住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还活着?」
陆泽舟就那样任她宣泄,鼻涕眼泪抹了他一身,待她哭完冷静下来,才笑着跟任谦良一齐解释。
「三年才能将他养好还给你嘛……」任谦良耸耸肩,亦拍了拍陆泽舟的肩。
「可他明明中了枪,明明左脑里有子弹碎片取不出……」
「你当我傻的啊妹仔,我不会穿防弹衣吗?」陆泽舟狠狠敲了敲钟嘉灵的头,与任谦良相视一笑,「至于碎片,只能说我天生坏人命,命大活千年……」
那日任谦良与钟嘉灵等人走后不久,立即有同事来收他的尸体,在辨析出他还有一丝气息后将他送入医院。
本来都准备好了接死讯,那日抢救执手术刀的老医师正从德国进修回来,乃业界闻名的第一医师。
止血,推进手术室,抢救,取碎片,在手术室的灯亮了三天未熄时,终于将所有的碎片与子弹取出。
而最致命的心脏的那颗,只能说真是陆泽舟命大,他的心脏长偏移了几分,就是这几分,救了他的命。
而左脑中那一直无人取出的碎片也被细细取出。
陆泽舟在ICU(重症室)住了三个月,也昏迷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不知生死,暗无天日,谁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救活他。
三月过后,便是他真正的生死之期。
任谦良守在重症室里,几天就来看他一次,而其中又有多少次想喊钟嘉灵来看他。
但一想到近日的毒贩杀害缉毒警家属的案子,又止了意。
三个月内,他昏迷着,未曾醒来过,任谦良的心就这样悬着,甚至做好了他永远醒不来的准备。
然就在第二月下旬,他竟微微睁了眼。
而后,便是无尽的修养,任谦良无尽的扫毒。
他要尽快荡近所有相关毒贩,而他,要尽快修养好,去见她,见那个不得已瞒着,不得已给了个假骨灰盒的她。
而今,一切净明,一切翻覆。
他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穿着军装站在她面前,玩笑的敬个礼,「PC168349,见过madam钟。」
番外2
「喂我的卧底薪资呢?」
「干嘛?给我聘礼还想收回去?」
「买烟咯madam钟,我身无分文呐现在,总得给我点钱生存吧?」
「想得美,有我还不够咩?」
「够,当然够啦妹仔,但总得给我点烟钱吧,还有狗粮钱呐,你说是不是啊tiger?」
「tiger狗粮早就吃饱了,嗨唔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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