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眼看盛昀明显是想当众斩杀十皇子的意思,老皇帝终于登场。
「盛昀,朕不过迟来片刻,你竟要翻天不成?」
这话听上去着实没什么气势,盛昀摇摇头,命一旁的凌风呈上几封书信:
「从前我娘的母族被人构陷,抄家问斩,便是十弟与他母妃合力所致,如今证据齐全,还需父皇处置。」
老皇帝紧抓龙椅扶手,勉强维持着皇帝威严:
「……即便如此,自有刑部处理此事,你为何要割去他的舌头?」
「今日是儿臣大婚,难得大喜的日子,儿臣也不愿节外生枝,还想留十弟多活几日。」
盛昀叹了口气,「只是他对公主出言不敬,我若轻轻放过,岂不委屈了公主?」
老皇帝的表情很是微妙,看那样子,他就差把「一个战败国送来和亲的破落公主罢了,也值得你这样」说出口了。
但到底什么也没说。
「时候已经不早,儿臣不想错过吉时,父皇尽快饮茶,儿臣同公主要回府了。」
十皇子为宫女所出,向来对三皇子唯命是从,今天跳出来为难我,八成也是受他指使。
谁都看得出来,盛昀分明是在杀鸡儆猴,但他疯名在外,且大周如今安定又的的确确要靠他维持。
他险些在众目睽睽下手刃亲弟弟这件事,竟然就这么过去了。
我在一旁看着,后背有点冒凉气,赶紧再次回忆了一下自己之前的行为举止。
还好,不是特别冒犯,甚至还比较礼貌。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一开始我让他做我的面首时,盛昀才没有一刀嘎了我吧。
见礼结束,我与盛昀终于回府。
他用长杆挑起喜帕,垂眼望了我片刻,忽然伸出一只手,落在我发间:「金簪歪了。」
我不敢出声。
「盏盏害怕了吗?」
我诚实道:「有点。」
「对不起。」
他又一次,在我面前跪了下来,微微垂首,露出看上去素白又脆弱的脖颈,仿佛任我宰割,「弄脏了你的裙子,还吓到了你。」
「……别这样。」
我突然有点内疚,他分明是为我出气,却还要为此事向我道歉,
「你没做错什么。不过我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你都嚣张到这个地步了,他们还能忍着不发作。」
盛昀笑弯了眼睛,顺从地伏在我膝上:
「他们在等。暗使司存在至今,权势已经大得过分,至少要把落在这里的权力连同兵权收回去,才好数罪并行、名正言顺地发落我。今日派个弃子出来,也不过是为了试探而已。」
他把话讲得很明白。
明白得我都有点害怕了。
「……按照话本子里说的,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你就不怕我出卖你吗?」
「何苦这么麻烦,盏盏若真想杀我,只需说一句,我便可从容赴死,绝不脏了你的手。」
盛昀仰头望着我,眼睛里全是碎星般摇曳的波光,
「之前瞒着你我的身份,险些酿成大错,从此我在你面前,都不会有任何秘密了。」
他实在生得貌美非常,这样仰头看向我时,姿态谦卑,颈线绷紧,连同线条优美的下颌、丝丝缕缕情动的眼睛和松垮领口的风景,共同催发了我隐秘的情欲。
我咽了咽口水,因着万事都磨合得十分默契,只这一个小动作,他就明白了我目前的想法。
「为向公主赔罪……」
盛昀一边低声说着,一边抽出长长的柔软绸带递给我,又将双腕并拢递到我面前,
「今夜洞房花烛,便任由公主处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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