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满腹牢骚,面上却是一丝儿不敢带出来,嘴上兀自陪着笑,“皇上,奴才是瞧着您和朱大人商议要务,不敢进来搅扰,这才放凉了茶水。”
说着,双膝一弯,就在地下跪了,抬起一只胖手,高高举起,轻飘飘落下,拍在自己那白面馒头一般的脸上,口中连连赔着不是,
“都是奴才失职,都是奴才的不是,还请皇上降罪!”
陆昊之拧着脸,沉声喝道,“你是御前总管,事多忙忘了倒也罢了。你收的那些个徒弟,竟没一个记得提醒一声儿的么?足见,一个个都是不上心的!
这般不机灵的人,还留在宫里做什么?!
如今敬事房是越发惫赖了,什么样的混账材料都能选进宫来当差!”
这叫迁怒于人。
皇上真不讲理,但话又说回来,谁叫人家是皇上呢?
念叨着,荣安心念忽的一转,小心问道,“皇上,奴才听御花园当差的宫人传话,皇后娘娘已起驾回了长春宫。早前儿皇上不是吩咐御膳房炖了一盅酸笋老鸭汤?这眼瞅着就要晌午了,也该得了。奴才寻思着,皇上不若就趁着这个时候过去,一来娘娘见了皇上的心意,心里高兴;这二来,和安公主还要一会子才下学回去,赶着公主回来之前,您和皇后娘娘还能多说些体己话儿。”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儿既是从皇后娘娘身上起的,您两口子还是关起门来自己闹腾去吧。
横竖皇上在娘娘跟前一向抬不起头,如今娘娘还怀着身孕,那愈发什么也不必怕了。
也真是奇了,好端端的,皇上怎么就忽喇叭的疑惑起皇后娘娘同夏侯御医来?
这两人过去,也不见有什么往来啊……
荣安心中琢磨着,口中却是一字儿也不敢提。
他可是宫中老人了,很是明白这宫廷生涯的忌讳,所谓言多必失,一字儿不慎就能丢了性命,这御前总管的位置他尚未坐够,家乡子侄尚小还需他照拂,所以这颗大胖脑袋也还需稳稳当当的坐在脖颈上。
皇上和皇后娘娘的事儿,他一个小小的总管太监掺和不起。
陆昊之的脸色,便如吞了一口百年老陈醋一般,越发的拧巴了。
若非先前嫣儿昏厥不醒,他洒了大把内卫在民间四处寻访嫣儿的外祖父、药王宁仲怀的踪迹,他还当真不知原来夏侯氏与宁家有这样一段渊源。
那些内卫在民间翻江倒海了一大通,遍寻不着宁仲怀的踪影,倒是把宁家早年间的过往经历扒了个遍。
早年孟父与宁家老爷子随先帝征伐,曾把孟家母女托付于夏侯氏照料。
夏侯宇早在那个时候,便和嫣儿相识了,比他足足早了十多年!
虽则那时候,他们两个年岁尚小,嫣儿更是垂髫之龄,然而正因如此,他们之间也当得上一句青梅竹马不是么?
此外,内卫更从夏侯府上退下来的老人口中探知,两家的长辈还曾为他二人定下了口头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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