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默成收摊的时候,我正靠在车边抽烟。
他推着移动小吃摊,目不斜视地经过我身边。
「周默成,对不起。」
我开口,一字一顿,诚恳道歉。接着问:
「三年前的那个问题,你现在还想知道答案吗?」
他顿了一下,没接话,继续推着车往前走,直到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我开车一路跟着,看他进了海边一个废弃的渔民棚户区。
屋里亮了灯,很快又灭了。
我停了车,坐在他屋外的碎石沙滩上。
脑子里不停地闪现我们过往的碎片。
上一次我们来这座城市,他在海边揽着我,在我耳边说,遇见我,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现在他还会这么想吗?
恐怕已变成了最大的不幸吧,我自嘲地笑。
一支又一支燃起的烟在暗夜里闪烁。
一半是我抽的,一半是风抽的。
翌日清晨,他穿戴整齐出门,一副要去上班的样子。
干干净净的,蓬勃向上的。
这就是他,也许会被打败,但绝不会被打倒。
看到我时,他眼里有片刻的异样,后又消散无踪。
「你在哪儿上班?我送你。」
他仍是不理我,兀自上了公交车。
我也跟了上去。
公交车上人很多,他安安静静地站着,穿着几十块钱的衬衫,却仍和以前一样,叫人挪不开眼。
我和他隔着几个人,就那么站了一会儿。
司机一个急刹车,我没站稳扑到了旁边男人的身上。
我道了句抱歉,男人却说:「咦,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哎,网上打广告找人的是不是你啊?」
旁边有人附和:
「好像是,我也见过。」
「第一次见找人放自己照片的,也不说找谁,这怎么找嘛。」
我沉默地敛下眉眼,说了句「认错了」。
那广告本来就是发给他一人看的,不需要多余的信息。
他看到自然明白。
那广告播放量那么高,他应当看过了吧。
他知道我在找他,但他从未主动联系过我。
我看向他,他正戴着耳机看着窗外。
我跟了他一天,基本上摸清了他一天的行程。
他白天在艺展公司上班,晚上出摊,中午在留学机构教德语和法语。
这天下班后,他回到棚户区,推出小吃摊,见我仍跟着,终于忍无可忍了。
「宋馥枝,是三年前我说得不够清楚吗?」
即使再生气,也依然克制自持,没有半句泄愤之言。
我无措地拦着他,艰难地开了口,唇角有些抖:
「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来找你,但我克制不住。周默成,我克制不住……」
他静静地站在那儿,任由海风吹乱他额前的碎发。
笑得破碎又凄清。
「我父亲锒铛入狱,周氏集团被彻底清算,你想要的都得到了,不是吗?」
「我现在一无所有了,你接近我,还想要什么呢?」
「如今的我,还有什么值得你宋馥枝费神的呢?」
我哑口无言,有些话堵在胸口,怎么都说不出。
终于鼓起勇气要说时,许若菲出现了。
她穿着小白裙,骑了一辆自行车,停在我们身边。
「宋馥枝,你下贱不下贱啊?你这叫骚扰你知不知道?」
「你滚啊!再不滚我报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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