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顾明之的话一直在我脑子里来回盘旋，害我差点儿冲红灯。

吴璟被安全带狠勒了一下，有些恼:

「你今晚怎么了?总是出神。跟你聊天你也不搭话，在想什么呢?」

我闷声道:「……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

吴璟笑了一声:「什么都还没做就累了?」

我知道吴璟在调侃，而这样的玩笑对我来说，更像一把钝了刃的刀子，一下下在我心脏上来回拉扯。

疼，又不见血。

脑子里似乎有条线「砰」一声断开，绿灯一亮，我立刻踩下油门，往前开了一段，找了个路边停下。

「你在这里下车吧，我今晚真的不舒服，就不送你回去了。」

我自嘲道，「反正我今晚只是个滴滴司机而已，如果你还需要有人陪你度过这漫漫长夜，我想你微信里也有不少人选。」

吴璟沉下脸，目光锋利:「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点儿。」

「吴璟，我本来今晚有很多问题想问你。」

我抬头，今夜有云，看不到月，看不见星，「但算了，我不想问了，就这样吧。」

吴璟原本不错的心情瞬间跌至谷底:

「林初夏，我们都认识那么多年了，你该知道欲擒故纵这一套在我身上不管用。」

我惊讶得睁圆了眼:「你怎会觉得我在玩『欲擒故纵』?」

「你想要的不就是个『女朋友』的头衔?」吴璟冷笑，「你玩也玩得高级点啊，堂堂林家千金用的手段，跟夜场里的捞女一模一样。」

愤怒和心酸像岩浆在我身体里来回流窜。

眼前是我十八岁时就喜欢上的男人，那时我刚到悉尼，在一场华人聚会上认识了吴璟。

他是人群里的焦点，学长学姐都认识他。

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爱恋过」的情节，只是那晚有一油腻男一直追着我劝酒，吴璟忽然走过来，替我挡了挡。

自那之后，已过十年。

十年的迷恋和暧昧，让我的尊严已贱如地底泥。

全世界都在劝我放弃，我却总坚信着浪子会有回头的那天。

就连顾明之说一句「不值」，我还要回怼一句「喜欢一个人哪能用值不值得来评断」。

没想到我在吴璟眼里，原来也是个「捞女」。

不，我甚至从未在物质方面要求过吴璟，车房，包袋，首饰，我自己能满足自己。

这么想想我甚至亏了?

我强忍着泪意，按下车门解锁键，对吴璟说:「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