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楚湘抱起来之后，楚英就发现问题所在了。

诶？

我上次抱小丫头是什么时候来着？

闺女怎么突然轻了这么多？

他犹疑地看向徐影，眼中甚至有了点怀疑和不悦。

这也是诈尸式育儿的父亲的常见操作了——可以陪孩子玩，但不能陪孩子哭，每天可以给伴侣提出无数个要求，要伴侣在育儿中这样那样，如果伴侣不能实现，就去责怪配偶。

至于自己去落实那些要求……这辈子也不可能的，死心吧。

就像现在，楚湘要是过得好，那就是阿爹的嬷嬷挑的好，楚湘要是轻了瘦了，那就是徐影没照顾好，皇后你检讨一下。

甚至不只是现在——徐影都清楚地记得，上辈子的楚英也没少责备妃嫔没把他的龙子凤孙养好，多少妃嫔都被他训哭过。

可是天地良心！关妃嫔们什么事！

你自己设的皇子所和公主所，自己点的嬷嬷，自己立的规矩！

上辈子的徐影争执过，但那时的她已经失宠，无非是夫妻之间的又一次不欢而散而已。

至于这辈子……徐影绝对不惯着楚英的臭毛病，挥挥手让宫人们都下去，走到楚英身边，点一点在楚英怀里的楚湘的鼻头：“阿娘的小公主，给阿爹说说，你最近吃饭怎么样？”

楚湘就细声细气地说：“嬷嬷都不让我吃饱……”

楚英愣住了。

来时徐影就叮嘱过小丫头了，要她把嬷嬷做过的事都再说一遍，楚湘当场就开始了：“嬷嬷还说女孩子要贞静，索性不让我出门……上次嬷嬷在父皇面前打过我手板之后，嬷嬷可厉害了，在宫里我多走一步都是错，学个下跪的规矩来回练了好久好久……”

楚英的脸色，一点一点黑了下来。

男人嘛，一生气，手里的力道往往就刹不太住。

“父皇……”经徐影指点，小公主也是丝毫不惯着她父皇的臭毛病，直接开口出声，“你弄疼我了。”

——小公主还被楚英抱在怀里呢。

楚英后知后觉地松开手，把楚湘放到地上。

楚湘怯怯看着他，一副阿爹即将把她怎样的样子。

楚英有点刺痛，又有点恼羞成怒，眼看着就要对孩子发火，徐影拉了拉小公主：“湘儿，去外头和萧尚宫玩一会儿好不好，父皇和阿娘有话要说。”

小公主乖乖点头答应了，又向楚英行了个圆滚滚的礼，然后就下去了，揪揪上的小铃铛叮啊当的，可可爱爱。

“皇后。”可楚英已经没有那个心情欣赏自家小丫头了，他只脸色极其难看地看着徐影——要不要对孩子发火尚且需要斟酌，对妻子发火什么的，渣男向来是没有什么顾忌的，心情不好，骂了就骂了，“是来责怪朕的么？”

徐影早习惯了楚英的德行。

因此也就没有生气，只微笑着给楚英递了杯茶：“不是。”

楚英后续那些不好听的话直接噎住：“……？？？”

徐影笑了笑，道：“陛下日理万机，宫内宫外那么多事情需要陛下操心，这样大一个国家一天没个几十件事烦心都不合理，再是什么能人，如何能想得到下头的人能欺上瞒下？嬷嬷再是不好，怎么能怪到陛下身上。”

楚英的百炼钢，对上徐影的绕指柔，以过往那无数次的经验来看，一直是挺丢盔弃甲的——他的脸色还是很阴沉，但是更难听的话到底是咽了下去。

“陛下仰慕世家风流，将前朝的规矩迁移到了本朝，才有了公主所和皇子所的规矩。”徐影微笑开口，几乎是用尽了自己全部的涵养才有了后半句，“这也算情有可原，并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