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白若消失了。
我不知道是否和订婚宴那天的对话有关。
我只知道,江宥宁发了疯似的到处找她。
却一无所获。
别墅里没了挂念的人,他回得越来越晚。
待在花房里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没了白若,我总怕江宥宁一气之下就把我赶走。
所以我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但就算我再小心,他来花房的次数多了,总有撞见的时候。
「若若,你回……」
当我转身后,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惊喜被厌恶取代。
他掐住我的肩膀,质问道:「怎么会是你?!为什么会是你?!」
我低着头,默不作声。
长久的沉默过后,他突然抱住了我。
「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明明我们可以好好在一起的。」
他听上去很无助。
酒气熏然。
有泪,打湿了我的颈窝。
他大概,是真的爱惨了她。
江宥宁低喃:「我还以为,我娶谁都没关系。可当她从我面前跳下去的时候,我才知道有多疼。」
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是压死父亲的最后一根稻草。
白若没法接受,所以,她用自己的死亡惩罚他。
她失败了。她没死成。
但某种程度上,她成功了。
「我有我自己的考量,父亲不会允许我帮白家。我帮了他们,现在江家的掌权者就该换人了。」
江宥宁闭上眼。
这副对我向来冷淡漠然的面具,终于有了裂缝。
痛苦、愧疚、悲伤……
都从这道裂缝里泄露出来。
「商人,商人就该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啊。」
「我只是做了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如果我不是江家的继承人,那她会嫁给我吗?」
他抬头看我,面色酡红,眼里有泪光。
脸上却满是期冀。
似乎是期待我给他一个答案。
我知道他想听什么。
那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二年。
王婶告诉我,江宥宁从没过过生日。
她说:「应该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反正我来江家的这几年,没见过先生庆生。」
我想了想,问江宥宁:「你最喜欢哪天?」
他一顿:「圣诞节吧。」
我自作主张,在圣诞节那天,为他准备了蛋糕、长寿面,还有一大桌饭菜。
江宥宁向来喜怒不形于色,那会儿对我也很包容。
可那天,他愤怒地质问我:「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天,你为什么要毁了它?」
我有些无措。
再抬头时,却见到了他的眼泪。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哭。
他从来游刃有余、不动声色。
那是他第一次,向我展示他的脆弱。
他说,没人会为他庆生,从来没有人,开心他的到来。
他的妈妈为了生他而死。
后来,他的爸爸就致力于寻找与妈妈相似的女人。
可他不如江宥宁运气好,只找到了一些零零散散的碎片。
有的人眼睛像,有的嘴唇像。
像是在做拼图游戏。
而江宥宁,找到了一个和白若如此相似的我。
那天,江宥宁把我拥入怀里,问:「如果我不姓江,你还会爱我吗?」
他大概是醉了,才会问这么傻的问题。
我亲吻他的唇角,无比坚定地告诉他:「会。」
他笑得像个孩子。
我以为,他只是恨极自己的父亲。
我以为,他只是疲于应付那些同父异母的弟弟们。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他当时只是对我说了一个,一直想问白若的问题。
白若没法回答他。
所以他才问我。
而这一次,我久久没有开口。
江宥宁自嘲地笑,给了自己答案。
「绝对不可能。她不会嫁给我。」
他喃喃:「她和你不一样。你们不一样。」
我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像块木头般默然。
终于,他靠着椅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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