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手心递到他眼前,毫不迟疑:
「用我的血,再催两株出来,我可以的!」
紧那罗拍开我的手,白了我一眼,瘫倒在地,低声喘着气:
「你以为谁的血都可以吗?
小月亮,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我心中疑惑:「难道不行?」
紧那罗别过脸去,闭眼不答。
曲无益和阿父忽然转醒,似乎是回光返照般,脸色看起来好了许多,唯有阿姊仍在昏睡。
垂死之际,唯一活命的机会摆在眼前。
空气一时宁静,众人皆无言。
「咳咳!」阿父咳出声来,我连忙去扶他,他拿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艰难出声,「下药之人手法娴熟,药效配比拿捏巧妙,看来是非要您的命不可了。说来也是我们来得不凑巧,恰好一起着了道。
「只是不知这幕后之人,究竟是有心还是无心,我和小女若是死在这里,神医宫和明月山庄恐怕就要反目成仇了。
曲宫主,你猜到是何人所为了吗?」
曲无益点了点头,苦笑一声:
「是我疏忽大意了,连累方庄主和明月山庄,实在对不住。」
阿父摇了摇头,强打起精神,慈爱地看着我和昏迷不醒的阿姊:
「明月山庄树大招风,被人惦记是迟早的事情,曲宫主不必愧疚,只是这花蛊……」
曲无益抬手打断阿父的话,笑意温和地接过他的话头:
「我医术不济,救不得自己便罢了,还连累了方庄主父女二人,实在惭愧。
此事说来,是我对不住明月山庄,这活命的机会,自然也要留给您二位。
只是有一事,还望方庄主能够答应。」
他们二人同时看向我,我心中一凛。
阿父似乎心下了然,艰难抬起手掌,摸了摸我的头:
「阿月,你想过此生要做什么吗?」
我将头往他手心里蹭了蹭,随即摇头,实诚回答:
「没有,我自小浑噩,凡事随遇而安,没有想过往后要做什么。」
「那你喜欢治病救人吗?」
「我……」
我答不上来,自我学医以来,并未救过人,我只是喜欢读医书种草药罢了。
因为,那是我唯一能够做好的事情,也是唯一能够让阿父和阿姊以我为荣的事情。
阿父似乎明白我心中所想,并未强迫我回答,只是像小时候哄我入睡一般,轻声细语:
「你知道方才昏迷时,阿父在想什么吗?
阿父在想,若是就这么死了,对我来说也算是件好事,这样我就可以去见你们的阿娘了。
可是转念一想到你们,我又舍不得死了,我想活下去,想再陪你们多走一段路。」
我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当下一把夺过紧那罗手中的花蕊,递到他嘴边:
「阿父,你服下它,服下它就有救了!」
厚实的手掌将我的手握住,用力按下。阿父摆了摆头,仿佛是在交代遗言,继续往下说:
「你阿姊心性坚定,有她照顾你,我倒也放心。
只是她从小要强,从不肯示弱于人,凡事都自己一腔咽下,你也得学会体谅她才是。」
阿父一向体弱,撑到此时已是极限,他的气息越来越弱,嘴角的血触目惊心。
我束手无策之下,哭得不能自已。
「往后阿父不在了,你们姐妹二人可要好好的呀。
「阿父舍不得你们呀,舍不得……」
握住我的手掌忽然无力,阿父的头垂了下来,脸上带着遗憾不舍,合上了双眼,再也没有睁开。
「阿父!」
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