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远仰头，在漫天的繁星之下，烟火一点点消散，直到夜晚再次归于宁静。

月亮悬在半空，亮的宛如白昼。

为什么没有和难以忘怀的人在一起？因为她的记忆里一点关于他的痕迹都没有。

病房内的陈晚禾站在落地窗前好一阵没动，头一次收到这么特别的生日礼物，还挺开心的挺感动的。

只是久了，困意又再度袭来，她打了呵欠，转身欲继续睡觉。

却不料，一转身就看到黑暗中站着一个人。

陈晚禾低呼了一声，待看清是江迟时拍了拍心口，没好气的说，“你干嘛？怎么又不声不响的回来了。”

江迟没说话，仍旧直直的看着她。

皎洁的月光映着他冷白的皮肤，显得有些凉薄。

“开心吗？”他的声音低低的，有点哑。“和他在一起比跟我在一起要开心，对吗？”

“……”

他整个人充满了落寞，陈晚禾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的话。

两人俱都沉默起来，几乎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江迟什么时候在她面前露出过这样没出息的样子过。

陈晚禾的心有点涩，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江迟。”

以前的江迟无论如何都不会为了儿女情长失落卑微的。

“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

“我没有。”

“你跟我离的婚。”

“没有爱，何必消耗我？”

周围寂静无声，他看着她，似乎每一秒都变得漫长且空白，他眼睛里的情感弥漫开来，陈晚禾分看不清那究竟代表着什么，黑夜总是让人的感官变的灵敏，陈晚禾觉得此刻看着他的模样，她的心狠狠揪了起来。

“我也和你一样认为自己没有爱，可是真正的意识到你不爱我的时候，我好像所有的感官都拧了起来，难受的我快喘不过气，我对所谓感情的痛苦向来嗤之以鼻，我也自认为自己能够处理好这种难言的痛苦，可是没想到我处理不好，每一次你对我恶意满满的时候，那种痛好像就更加浓烈。”

“我不知道究竟怎么样才能让你重新接受我，过去的一切我都不否认，爱与不爱本来就没有明确的界限，我自己也分辨不出来究竟什么时候心中有了你，我也知道我不能像陆星远一样让你心安让你开心，但我可以慢慢学会……我以为我懂爱，但其实我并不懂……”

他向她走过来，站定在她面前，将手中的礼物摊开在她面前，“晚晚，能不能给我一个重头再来的机会？”

陈晚禾在感情上从来就不是个会理性思考的人，江迟是她的青春，是她的初恋，是她说起故事会心痛的人。

在这样一个寂静的夜晚，好像所有被掩盖起来的情绪全都无所遁形，一点点攀爬出来，淹没她所有的神经。

她没办法云淡风轻。

很多情绪混合在一起，她闭上眼睛，眼睛酸酸的。

“江迟，别在这样了好吗？我不值得你有诸多的眷恋，你走吧。”

她没有接他的礼物，转身走到床边，然后睡觉。

江迟紧紧握住手中的礼物盒子，苦涩的垂下手臂，轻声对她说，“生日快乐。”

然后转身出了门。

门被关上，陈晚禾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如果这人间的感情，都能网上那些网友说的那样，转身就能忘掉就好了，她没有遗忘他们之间的种种，只是暂时被她的记忆藏了起来。

偶尔触发的时候，依旧会让她钝痛不已。

……

生日过后，陆星远出现的次数就少了起来。

陈晚禾有点奇怪，但也没问，毕竟她的情况较之过去已经好很多，情绪现在也稳定了很多。

他是个医生，不是只有她一个病人，不来也正常。

虽然这么想，但一个经常陪着你的人，突然不常陪你，还是会有些失落。

陈晚禾微信问他去哪里了。

陆星远只是回了一个字忙。

陈晚禾放下手机，看外面云卷云舒，人生的路上总有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来来往往，而最终的路，只有你一个人走。

江迟倒是来的勤快了，不是给她带束花，就是给她送个饭，要不就是给她送个衣服。

不再是玫瑰花，饭菜也变成了她喜欢的吃的，衣服也精准的抓住了她的喜好。

他的变化肉眼可见，他在乎着她的一举一动。

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陈晚禾并未因此感到开心，反而因此惶恐，心里装了无法言说的事。

……

日子一晃就临近年关了。

她的肚子已经能看出来是个孕妇了。

由于医生交代过她要在医院直到生产，所以江迟无论如何都得让她待在医院。

只当他是为了孩子，陈晚禾接受的心安理得，反正住院花的又不是她的钱，

只是月份大了医生嘱咐要多走动走动。

外面气温已经低至零下，陈晚禾不想出去，多数都是在屋子里活动。

这天吃完晚饭，陈晚禾照常在室内活动，没走两步江迟就到了。

手里拿着一个大羽绒服，递过去给她。

陈晚禾不明所以，“干什么？”

“带你出去散步。”

“不去。”

“外面下雪了，不去看看？”

“不去，万一滑到了你负责。”

江迟被她这话说的，笑了起来，“我负责。”

“你负责什么？”

“负责你。”

“用不着。”

陈晚禾拒绝他之后，侧了侧身继续小步活动，然而一扭头就看到落地窗外洋洋洒洒飘落的雪花。

世界已经变成一片雪白。

昏黄的路灯之下，是渡上暖意的冷色调，为整个城市增添了一丝浪漫。

她呆呆的看着，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这么认真的看过一场雪，听过一场雨，闻过一朵花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