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已经深秋了,那天我因为熬夜画稿子导致第二天出门时有些晚了,但没想到程熠也刚出门,我微微愣了一下,见他脸色微白,动了动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电梯里,我还想着他这么守时的人怎么会起晚时,身侧忽然传来一阵闷闷的咳嗽声,像是压在喉咙中,然而无用,越压咳嗽地越剧烈,直到苍白的唇色染上血气才缓缓停下。
我有些懵,忽然想起曾经他也出现过咳嗽很厉害的状况,是初一那年他将我从湖里救出来后,我没事,他反倒发烧咳嗽了许久,那段时间,我担心又内疚,想方设法请假去医院陪他,一双眼每天都肿成核桃样,那是晚上偷偷哭出来的成果。
「叮!」电梯门开了。
我在他抬脚前出声,「你生病了吗?」
他很自然地回头说:「嗯,普通感冒,越来越冷了,你注意保暖。」
直觉告诉我,他不是感冒,但我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一整天我都在想这个事,硬逼着自己画完设计稿后,一下班就打车去了医院,即使我明知道他自己就是医生,但还是想去看看。
沿着走过无数遍的走廊走到他办公室,当我看见里面的两个人时,时间仿佛一下子定格住。
落日余晖中,程熠在安慰哭泣的陆轻。
我瞬间失了力气,缓缓转身靠在墙边,低头站了许久,想着他好像没事,那我就回去了。
其实陆轻这个人我没有刻意去了解过,但从我妈那听到的零碎信息,已经足够我拼凑出一个人的基本情况了。
程熠爸爸朋友家的女儿,从外貌到性格再到家世,都和程熠很配,若真说起来,即使再配也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程熠……愿意。
和周时谦那段错误的感情对我最大的影响是,因为他,我推开了程熠,没有任何选择地被剧情裹挟着走。
清醒之后,他甚至都不足以引起我情绪上的波动。
可程熠如今的一举一动,对我的杀伤力却是十足的,哪怕他只是很正常地将我当做一起长大的发小交谈,我的平静都伪装不下去。
真的很奇妙,当初我和周时谦在一起时闹得人尽皆知,歇斯底里,可和程熠,却无人知晓,我们甚至都没有在一起过,就这样再也不会在一起了,像是一株还没开放的花苞,一夜之间就死了。
我自问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但如果程熠能够回头朝我走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我一定会跑着过去,但他没有,他连回头看我一眼都没有。
所以自那之后,我渐渐有意避开他和陆轻的消息,有时候听见我妈聊起时,也尽量不去关注,我努力画图补起停滞的那三年,努力过好每一天,闲暇的时候陪家人,做甜点,和朋友喝下午茶,在傍晚的林荫道上独自散步。
我好像过得很好。
入冬后下的第一场雪那天,我设计的戒指获奖了,被同事拉出去聚餐,大家都在讨论我的作品,问我灵感来源,继而联想到我一直单身是不是有个爱而不得的人,也就是戒指被设计出来的原因。
我捣了捣冒着热气的火锅,无奈地笑笑,哪里有那么多原因,只不过是我高二那年画程熠时随手在旁边画的戒指,如今修改了一下后整理出了终稿,给它取了个「日月同辉」的名字,寓意爱情与日月同在,「他」和「她」朝夕相伴。
餐桌上,大家聊得热火朝天,我无意加入,只偶尔回几句,拿起手机随意翻着,却在看见一条朋友圈时指尖猛地顿住,定定看了许久后放下手机。
火锅还在不断冒着热气,视线有些模糊,不知胡乱夹了个什么塞进嘴里,我辣得一直咳嗽,眼泪都咳出来了。
旁边同事一边帮我倒水一边轻轻拍着我的背,紧张地问我怎么样。
我像是要将脏腑咳出来,缓了很久才停下,嗓子哑得几欲发不出声音:
「好疼。」
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