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进办公室，众人的目光就投了过来。

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剔骨刀，仿佛要剜下她精心伪装的皮。

众人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应该是去见霍总了吧，权利真大，嫁入豪门就是爽。”

“什么嫁入豪门，八字还没一撇呢，人家霍总监不是都当面否认了么？”

“而且霍总监是故意压着竞标书的，估计早就对她不满了。”

“但我听说程鸢家里还挺有钱的，不然怎么可能跟霍总监联姻，豪门都讲究门当户对的吧？”

“嗤，你见过有钱人开十几万的车？还没司机接送，她和霍总监是同班同学，所以才有机会。”

“难怪啊，趁着霍总监年少无知，诓骗人家的感情才有了婚约的吧？”

昨天霍明朝说的话，大家都听见了，越发觉得是这样。

程鸢本就是这个部门的异类，京大刚毕业就成为了并购业务部的经理，早就有人不满。

如今被人知道她是霍明朝的未婚妻，还家境一般，大家都觉得她能进霍氏是暗箱操作，是出卖身体。

这在一群自诩为精英的人眼里，跟“商娼”没什么两样。

金融界的鄙视链向来严重，这一行里的人由于长期接触资本，并且每个人的手里都有巨量的资本流动，容易造成一种自己是时代终端弄潮儿的错觉。

程鸢天生长了一副被潜规则的容貌，从她踏入这里的第一天，就是不受欢迎的。

这三年，她也就和胡露说得上话。

胡露将部门的内线电话拿过来，语气淡淡，“好几个公司都给利华递了竞标书，利华总裁之前和你谈的价格是一亿三千万，刚刚试探了一下，他们希望价格能达到两个亿。”

此前程鸢已经深入了解过利华的公司年报和其他投资银行的研究报告，甚至也看过不少计算机的模拟结果，一亿三千万是最合适的价格，现在突然涨到两亿，显然是有其他公司递了橄榄枝。

程鸢打了电话给利华那边，接听的并不是利华总裁，而是总裁助理。

“池小姐，你们的竞标书还未到，诚意不够。”

“明早九点之前，我们的竞标书肯定送过来，不过贵司提出的两个亿报价，和我们之前说的有些不一样，我希望能和陈总亲自谈谈。”

“池小姐，陈总很忙。”

这是托词，陈总估计在和别家公司的人见面。

程鸢起身，随手点了部门里的三个人，“定最快的机票，你们跟我去一趟利华。”

被点的人包括胡露在内，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特别是两位男同事，实在不甘心被一个走后门的女人骑在头上。

名校毕业的人，谁没点儿宏图壮志？

程鸢这几年做事果断，没像其他女人一样娇滴滴的跟他们示弱求助，时刻冷着脸，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总让人觉得男性尊严受到了打击。

女人这么要强做什么，将来还不是要回家带孩子。

可奈何程鸢是经理，一把手霍明朝不在，自然是她说了算。

利华是一个生产零件的小公司，目前还未上市，而且公司坐落于隔壁城市的镇上，为那个小镇直接提供了三千多个就业岗位。

利华给不少公司提供零件，质量上乘，所以早在两个月之前，程鸢就和部门的人在为收购利华做准备。

现在竞标书被霍明朝拦着，她只能亲自飞去当地争取。

她刚和胡露几人登上飞机，南怀璟那边就结束了会议。

回到办公室内，他打开了一旁的电脑。

简洲给他端来一杯咖啡，“总裁，池小姐上来找过你。”

南怀璟的手一顿，将咖啡放下，点开了自己的邮件箱。

除了昨晚的那封邮件，她并未发过其他。

大概，生气了吧。

南怀璟垂眸，修长的指尖在键盘上敲了敲，亲自发了封邮件给程鸢。

不过邮件里只有一个问号。

直到海外会议开始，程鸢那边都没动静。

南怀璟收回视线，点开了会议邀请，脸上是一贯的淡漠。

而程鸢到达隔壁城市时，已经是下午四点。

几人又坐了当地的大巴，直接去了镇上。

程鸢将自己的着装整理了一番，去了利华前台。

利华是一栋五层楼的办公小洋楼，办公楼的一公里之外，是一片低矮的工厂。

在里面工作的，全都是小镇上的居民。

程鸢早就查过陈总的资料，这位陈总大学毕业之后，就选择回老家创业，年纪轻轻就成了千万富翁，还带着老家的人一起发家致富。

想说服这样的人，光是名和利肯定不够。

“抱歉，池小姐，陈总还在外面应酬。”

程鸢微笑，指了指大厅内的沙发，“我们就在这里等。”

前台不好拒绝，让人端来了茶水。

胡露面色不虞，一边坐下一边吐槽利华的小气。

这么多年，竟然还把总部设在镇上。

“程鸢，咱们何必亲自过来，没了利华还有其他公司，姿态得端高一点儿，咱们代表的可是霍氏，这样太掉价了，你这个决定实在不明智。”

来之前不说，现在敢说是因为她收到了同事发来的短信。

霍总监竟然让她取代程鸢！坐上并购业务部经理的位置。

呵呵，那还有什么必要在程鸢面前伏低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