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猛地一甩袖子:「你谁?我们很熟吗?」
「留学时打水漂、放风筝、看夕阳?你说的是那次全院留学生团体活动?」
他说着将外套脱了递给佣人:「脏了,拿去烧了。」
「温意,你那床垫也脏了,一并拿去烧了吧,我给你定制个千万级别的。」
我乐了:「镶金丝的那种?」
「镶钻石都没问题。」他揉了揉我头发。
我怀疑他是在故意气温晴。因为此时温晴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斥着怨毒。
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我从小在奶奶家长大,一直到初中才回到爸妈身边。
而那时候她已经住在我家五年了!以保姆孩子的身份。
我妈对她和她妈很好,我有的,她都有。
我们穿一样的衣服,吃一样的点心,玩一样的洋娃娃。
甚至上一样的学校,进同一个班级。
我把她当成最好的闺蜜,所有的心里话从来没瞒过她。
可是她却让我和奶奶的最后一面都没见成!
那天晚自习,她的座位空空的,我做题的时候总觉得心神不宁,莫名地有些想哭。
数学老师见我半天没解出一道题,生气地叫我去书包柜旁写。
班主任路过的时候见到我,惊讶地问:「温意,你怎么没回家?」
「回家?」
「你爸晚饭时打电话给我,让我转告你赶紧去大门口,他在门口等。我刚要赶着开班主任会,便让夏晴转告你了。请假条我都批了,她没给你吗?」温晴那时候还被我爸藏着,还没有改姓温。
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我急匆匆地赶回家时,他们并不在家。
就连她妈——我们家的保姆夏荷也不在!
桌上留了一张纸条:「姐姐,奶奶急病,我们等不了你了。看到留言后,赶紧来中心医院!」
我无暇顾及她究竟在背后耍了多少花招,以及她这张字条中有多少猫腻,一心只记挂着奶奶。
出门是怎么拦到车的,是怎么催司机开快点儿的,我都记不大清了。
只是感觉特别恍惚,那条路上的路灯亮得刺疼了我的脑仁,「嗡嗡」的轰鸣盘旋不去。
手术室门口堂叔的眼睛红着,他见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温意,你咋才来啊?你奶奶进去前……都……」
堂叔,一个一米八的大汉,呜咽着:「都叫的是小……小意!」
我茫然地看着手术室门口的灯灭了,看着堂叔蹲在地上用手抱着头,看着他耸动的肩膀……
突然好想逃。
一个声音叫嚣着:「转身,只要转身,一切都是假的!」
然而爸爸出来了,他怒气冲冲地拨开拦他的人群,一把拽住我的衣领,一巴掌狠狠地掴在了我脸上。
唇角,有腥甜的味道蔓延。
「温意!你这头白眼狼!奶奶急病,连小晴都知道要请假送她最后一程,你却说怕耽误学习?!」
「是亲人重要,还是学习重要?!」
「我打死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一掌又一掌,一脚又一脚,妈妈和堂叔的阻拦都挡不住他奋力地踢向我,他恨不得踢死我。
是呀,他一向不喜欢我。从来,他都是对温晴更好。
我那时常想,我才是他的亲生女儿啊,为什么他总是对我不冷不热呢?后来我才明白啊,呵呵。
拳脚落在我身上,那点儿疼痛算得了什么呢?
怎么及得过一袭白布盖在那瘦小的身躯上,从我面前推过……
我的奶奶,从小摇着蒲扇对着月亮给我讲故事的奶奶;
我的奶奶,拄着拐杖将我送出好远,目送我去上学的奶奶;
我的奶奶,每次有好吃的总是偷偷地藏起来留给我的奶奶……
她现在却躺在白布下了……
而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成!
而我,却让她在临终前念念不忘,放不下心!!
可恨的是,温晴还在温建华身旁说着:「叔叔,姐姐也没什么错,她只是太爱学习了。小意姐姐,你不该把学习看得比奶奶还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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