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蓝星这件事对我刺激太大,宁成溪怕我做傻事,把宁书喊了过来,跟我一块睡。
但我只想睡觉,没有很强的自杀的念头,只想睡觉。
接下来几天,我几乎是把根扎在了床上,一直在睡。
有时候睡着了,有时候是清醒着的,但也依旧闭着眼睛,不愿意醒过来。
听到了宁书和宁成溪悄悄开门来看我的声音,也没去管。
「之前她一直失眠,现在是白天晚上都在睡,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带她去医院看看?」
「我也不知道,家里尖锐的东西和绳子之类的,你都收好了没?哦对,还有药,也都收了。」
「都锁起来了,她找不到,平时厨房也上着锁。」
两人在门口压低声音说话。
门关上前,我听见宁书叹了口气,说:「再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
原来,这么快就要过年了。
过年,就意味着,要回老家。
最麻烦的一堆事在等着我。
我至今没把辞职的事告诉我妈,宁书也在帮我瞒着。
辞职的这几个月,她偶尔会打电话过来,都是问关于我和梁光的事。
刚开始,会发一大通脾气,到最后,可能是真觉得我和梁光没可能了,又开始张罗给我相亲的事,都被我以工作忙唯由,暂且拒绝。
过年回去,她肯定会逼我去相亲。
被催婚,似乎是中国大部分年轻人必须要面对的事。
无论事业是否有成,无论是否单身,无论性别男女。
三十岁,在我们眼中,是拼事业的最佳时期,在父母眼里,却仿佛是结婚生子的死线。
一旦过了这个岁数,我们作为人的价值就要低人一等。
而随着年龄越大,他们就越焦虑。
宁书工作年底很忙,我们三人能拖就拖,在年前一天才回了家。
宁成溪和我住在同一个小区,一起回家倒也方便。
宁成溪顺路把我送到了我家楼下,像是仍放心不下,反复嘱咐:「每天晚上给我打个电话,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顿了顿,又索性说:「没事也能找我,想什么时候找我都行,我随时都在。」
我点了点头,「要上去坐会儿吗?」
宁成溪笑了笑,却是拒绝:「不了,过几天我再跟宁书一块过来。」
我知道他在顾忌什么。
我妈不喜欢宁成溪。
宁成溪高中毕业就进了职业队打比赛,没考大学,而我妈是个十分传统守旧的人,对学历看得很重,一直瞧不上宁成溪,觉得他学历不高,没干正经职业。
我没办法改变我爸妈的看法,为此感到羞愧,「对不起。」
宁成溪语气无奈,「你看,你又开始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了。」
比我高了快一个头的男人,微微屈膝,平视着我的眼睛,半是命令的语气:「从现在开始,不准说对不起。」
我不解:「那我该说什么?」
宁成溪:「就说……我就这么做了,怎么了?有什么意见吗?有意见也关我屁事!」
他这时候又不像一个成熟男人,更像个跟人斗嘴的幼稚中学生。还是中二年级唯我独尊的那种。
我委婉道:「会把别人惹生气的。」
宁成溪却说:「别人生气,那也是气坏他们自己,你要优先考虑你自己的心情,别老想着委屈自己让步。」
我还是觉得不妥:「会把事情闹大的。」
「所以啊,你就是顾虑太多,」宁成溪说,「闹大了就让我来解决,有我在,没人会骂你。」
他又是这句话,我下意识地接话,「因为他们都去骂你了吗?」
宁成溪大概没料到我会这么说,愣了愣。
我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句很不妥的话,张口就要道歉:「对不——」
第三个字还没说完,就被宁成溪贴在我唇上的食指封回了口中。
「不是刚说完吗,怎么就忘了?」
男人的指腹很凉,大概衣服穿得薄了,身上不暖和,手指也凉。
我不自觉抿了下唇,好像……突然有点紧张。
「行了,外面冷,快进屋吧。」
宁成溪收回手,把手里的礼品袋给了我——这是他给我爸妈买的补品,还不准我推辞,说买都买了,总不能再退货。
我接过袋子,看着宁成溪转身离开。
鬼使神差地,我叫住了他,「成溪。」
宁成溪转身看向我,目光询问。
我其实很想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们虽然一起长大,但自他去打电竞后,我们的交集少了很多,自我谈恋爱后,更是连网上聊天都变得很少。
我以为是人生轨迹不同,他必然与我渐渐疏远,但是生病之后,过去那些年交集空白的时间,好像不复存在。
好像他还是那个跟在我和宁书身后的寡言少年,存在感不高,但没有他不行。
我到底没能问出口,只扯了下唇,勉强对他扬起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路上小心,还有……」
「外套穿厚点,江州市的冬天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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