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遍了府中众人,才知道原是今天谢小王爷谢辞上门,崔枝意无意冲撞了他。
谢辞骂她两句,她便急了眼。
不知道撒了什么东西,弄得谢辞浑身红痒难受。
谢辞的小厮便和崔枝意扭打在了一起。
我气得心口痛,怒而拍桌。
一群大男人,竟敢欺负我妹妹。
我温下眸色看崔枝意:「枝枝,是谢辞欺负的你?」
崔枝意眼里燃起小火苗,重重地点了点头。
翌日我持着铁棍敲上了谢府。
沿路仆从,我挨个儿地指问。
「他有没有打你?」
但凡崔枝意点头,我挨个儿地打过去。
我虽身子不好,但这铁棍,我还是挥得动的。
京城上下,都知道我崔嘉懿。
我举棍,他们只有挨着的份儿。
谢辞一张好脸不知让多少京城贵女倾心,此时紧紧地蒙着面纱。
「你是......谢辞?」我挑眉诧异。
谢辞崩溃了:「你连未婚夫婿都认不出来了?」
谢家曾与崔家指腹为婚。
他捂着自己的脸,冲我告状:「嘉懿,你可得好好地管管你妹妹。」
我皱着眉:「你带人欺负我妹妹,还敢说枝枝的不是。谢辞,你真是个男人。」
谢辞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愤怒地摘下帷帽,露出一张青红的脸。
他指着崔枝意:「到底谁欺负谁啊?!我就是无意撞上这小妮子玩泥巴,逗了她几句。她身上的伤是自己爬树摔的,跟个猴儿似的。我好心地让小四去接她,谁知这小妮子不知道往我们身上撒了什么东西,痒死小爷了!小爷只是想让她交出解药,谁知道她......她.....」
谢辞挥了挥手,示意他身后的侍从都摘下面纱,只见七八个侍从的脸上或轻或重都有绯红的一片,还有不少被抓破的痕迹。
我诧异地侧身看向崔枝意。
后者一脸天真地仰着脸,好似这件事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了解事情真相后,我黑着脸提溜着崔枝意回家。
「真是你干的?」我竟不知崔枝意还有这本事。
崔枝意点了点头。
「你怎么做到的?」看谢辞和他那群下属的模样,恐怕没有十天半月难以痊愈。
崔枝意挽了挽袖子,她的小臂上居然盘踞了一条漆黑的小蛇。
两颗红宝石般的血色眼睛,让我心间无端涌起寒意。
只见那蛇在崔枝意的腕间十分乖顺,崔枝意捏起颈间的一枚骨哨轻轻地吹响,黑蛇就从她的手臂蜿蜒至地上。
所过之处,花草转瞬枯黄,升起毒瘴般的雾气。
看着面前这一幕,我想起母亲说过我与崔枝意被对调,原是因为当年父亲在临近苗疆的地域做官,误判了一桩案子。
击鼓鸣冤之人直说自己的妻子被蛊婆诅咒,不日会离开人世,可父亲从不信这些迷信鬼神之说,并未授理这桩案件。
那人妻子后来果真因难产而亡,悲愤之下他倾尽家财买通了产婆,将官夫人的千金与我对调。
前世父母寻遍名医都没能治好我,而崔枝意却化腐朽为神奇。
想到她房中那些形色各异的毒虿,以及这样自如地操控毒蛇。
我心中升起一个念头——崔枝意会蛊。
「蛊?」
崔枝意眼神一亮,好似在说:猜对了!
她蹦蹦跳跳地比划着,好似在说她很厉害。
见我不信,她再次执起骨哨。
骨哨的音色变得低沉呜咽,院中的泥土之下瞬间翻涌出遍地的毒虿。
我吓得面如土色:「好好好,我信了。」
毒虿四散之后,我仍然心有余悸。
我竟不知道,我住了十余年的院子里有这么多虫。
不,不能住了。
我拍着胸口,神色严肃地看着崔枝意:「你不可将会蛊一事让父母知晓,也不能在外人面前施展蛊术,你房间的蛊虫也必须藏好,明白吗?」
崔枝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叹了口气,朝野最忌讳厌胜巫蛊之术,被父母知晓,恐怕会给枝枝带来灾祸。
这次她伤了人侥幸未被发现,也万幸这人是谢辞,晾他也不敢编排我妹妹,可若是换了旁人就麻烦了。
我说道了她几句,便放她走。
重获自由的崔枝意迅速地又蹿到泥巴地里去了,她从泥巴里揪出一只小虫子,塞到自己手中的瓶子里。
只见大虫子瞬间吃掉了小虫子。
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我更加忧心。
我叫小琼去打了个漆木红盒给崔枝意,再三叮嘱她要把屋子里那些虫子收好。
在这院子里,我能护着她。
可是她总不能一生都待在这里。
身为相府千金,诗书礼仪多少也得懂一些。
想起前世她因不懂礼教,世家公子小姐私下逗弄侮辱她,仆从欺她,就连亲生父母也不曾对她有一丝怜爱,竟然为了我将她责罚致死。
前世我与她并不相熟,既然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定当好好地报答。
不论是救命之恩,还是她这些年替我遭受的苦难。
「枝枝,琴棋四书日后姐姐亲自教你。你喜欢哪样?」
崔枝意蹲在院子里玩泥巴的手僵了僵,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随后又缓缓地侧过头去,假装没听见我的话。
我走到她身边蹲下,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泥点:「怎么样,跟不跟姐姐学?」
崔枝意眨着眼睛看我,双手比划着我看不懂的哑语。
看她模样仍然极不情愿,我还准备再劝她两句,双眼突然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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