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僵在半空,有一点感觉被冒犯到。
「真是学生?」
我点头。
「学文的学理的?」
「学理的。」
「那给我画一个三硝基甲苯的分子结构!」
他勾着嘴角,一副看笑话的姿态。
切,瞧不起谁呢?
一把拉开他按住我的手,倒了一杯价值几千块钱的酒,我就蘸着那酒水,在吧台上画了一个三硝基甲苯的结构图。
「哟,还真是学生啊!这种地方学生可多了,真学生我还是头一次见。」
我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好苦涩地笑。
可能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像我家那样的爸妈了吧!
所以自然也不会有第二个像我这样的人。
喝了一杯,有女宾过来和他搭讪,我便识趣地走开。
第二天,他又来了。
第三天,我也见到了他。
我们聊了许多,他问我为什么不上学,要来这种地方。
可是我有选择吗?
他知道后沉默良久。
于是我告诉他,等我挣够了钱,我还要回去高考。
关于他,他只说他姓江,我就暂且叫他江先生。
其他的,他不愿意说,我也就不问。
不乱说不瞎问,是我们最基本的职业道德。
到第五天的时候,我终于鼓起勇气,向他借了手机。
我想给我妈打个电话。
电话接通她就哭了,说我爸打她,说她对不起我。
说她也是没办法,说女人就是命苦。
我突然就后悔打这个电话了。
在这里,我虽然过得可以说为世人所不耻,但是起码我还算自在。
我不用担心随时会挨打,不用担心老妈和我哭哭啼啼地抱怨,更不用琢磨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会给我下什么绊子使什么套儿。
大部分情况下,白天的时间我都很自由。
虽然不能去学校,但有以前的底子在,我的功课也从来没有落下。
「你要是想回家,我可以带你出去。」
我的落寞落在了他的眼里,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我打这个电话的初衷。
可是短短几分钟,心境却大不相同。
「我可能已经没有家了吧!」
7
我发现我就像置身于冰与火之间,在静谧与狂热之间往来穿梭。
白天我是静心书本的高中生,晚上我是灯红酒绿里的交际花。
令人不解的是,我对这样的身份变化居然适应得得心应手,短短几天便已不复初来时的生涩。
这几天江先生天天来找我,甚至开始送礼物给我。
可是我并不认为他可以成为我的救世主。
所以我并没有收他送我的东西,只是在他点单的时候和他真诚道谢。
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但是我不清楚他想要什么。
小蝶提醒过我:「抓住那个江先生,你可能就脱胎换骨了。」
可是,从夜总会里选男人,和去臭水沟里淘金子有什么区别呢?
我不敢冒这个险。
更何况我对他几乎是一无所知。
慢慢地,他开始带着朋友们过来消费。
因为这一帮金主的加持,一个月之间,我的债居然就还了大半。
我觉得我亏欠了他,或者说是利用了他。
他反倒毫不在意:「这帮人反正都是要花钱的,在哪花不是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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