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跟太太真的很恩爱啊,听闻傅先生跟太太是从校园到婚纱,能不能分享一下你们的爱情故事?」镜头下主持人嘴角都快咧上天了。
傅斯言耳尖淡淡地染上一层粉色,转动婚戒的频率开始加快,无意中透露出他的紧张。
「我们今天的访谈难道不是关注我们公司的新产品?」他的目光瞥向一旁的智能电器。
「噢噢,对对对。那请问傅先生设计这款声控全自动扫地机器人的灵感来自哪里呢?」
傅斯言眸底的笑意渐渐浮现:「因为我太太经常说『如果可以一键做家务』、『一键沐浴』就好了。所以就想给她一个惊喜,让她在家里可以尽情地放松。我们的全套智能电器都可以通过声控使用功能,并且会按照用户的喜好习惯调节默认设置。」
主持人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即便换了话题还是离不开傅太太啊——」
意味深长的尾音让傅斯言的耳尖更红了,但讽刺的是,在我跟他在一起的十年里,我好像都没见过傅斯言这副样子。
爱了十年的男人如今对我来说竟是如此陌生,更讽刺的是,在我离开之后,他才真正学会爱我。
饶真真脸上的血色被一点一点地吞噬殆尽,她跌坐回座位上,泪水夺眶而出,精致的妆容也随之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倔强地勾起嘴角,泪水却不停地从眼眶中流出。
「都是你……」
「斯言哥本来是我的……」
「都是因为你的出现他才会变心……」
她低声哭诉着,刚才张扬跋扈的神情全然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心碎的女人。
我垂眸,将那张银行卡移到她眼前。
我走出了餐厅,上车后,我将傅斯言的电话从黑名单里拉出,并拨通了他的电话。
「嘟嘟」声还没响够三秒,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他的声音:「夏舒,你终于找我了。」高昂的声线里是难掩的欣喜,「我刚结束一个直播采访,下午我过去找你?」
「你不是说想换换房子的家具?我挑了一些,你微信将我拉黑了,我等下短信发你。」
「我看你微博点赞了海鲜的吃播视频,我托人买了你最爱吃的濑尿虾,今晚想吃椒盐还是清蒸?我看龙虾也挺新鲜的……」
「傅斯言!」我稍稍提高了声线,将他连续不断的话硬生生掐断。
「我们已经在走离婚申请的程序了,离婚协议是你亲自签的,别忘了。还有,如果要为自己立深情人设,请不要将心思放在我身上,也不要试图用这种拙劣的手段来引起我的注意,我也不想暴露在公众的视线中,更不想因为我影响我爸的判决!」
「拙劣」二字出口时,电话那头能听到明显的急促的呼吸声。
与他当初看到我的检查报告时那个「蹩脚」二字有异曲同工之妙。
「提交离婚申请之后,有三个月的离婚冷静期,可以再给我这三个月的机会吗?」电话那头久久沉默后再次传来傅斯言的声音。
「没必要,这三个月不出意外我都会在医院度过,我希望我们之间的联系除了离婚有关的事宜外,其余的都到此为止。」
在傅斯言的声音再次传来前,我迅速掐掉了电话。
但就在我住院的当晚,他拿着大盒小盒的便当,满头大汗地站在了我的病床前。
「今天上午去你家没找到人,下午临时安排了一个直播采访,现在才有时间过来。」傅斯言的声音里配着并不协调的呼吸,「都是你喜欢的。」
说着,他将饭盒都打开,鲜香顿时在病房里充盈,就连隔壁病床的病人也没忍住侧过头来。
他没有跟我对视,低着头套好手套就开始替我剥虾。
饭盒的保温效果很好,透过透明的手套能看到他被烫红的指尖。
傅斯言对海鲜过敏,所以跟他在一起之后,我都没怎么吃过,更不敢要求让他做。
这样不要命替我剥虾的事,也是头一回。
原来傅斯言无所保留爱一个人是会做到这种地步的。
「我明天要做检查,已经早早吃过饭了,明天检查之前要断食断水,你拿回去吧。」
我不想在其他病人面前闹得太难看,声音压得很低。
傅斯言手一滞,手里的虾跳回饭盒里。
「好。」他抬起头,将所有的苦涩情绪掩下,同以前在一起时一样,眉眼微弯,好脾气地问我:「明天做完检查想吃什么?我去准备。」
说着,他环视一周,「合住不太方便,我帮你申请单人病房?我帮你问过专家,只要手术后积极治疗,复发的概率不大。不如……让我来替你安排?」
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不用了,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待在这里接受治疗。」
「我昨天见了饶真真。」
话音才落,傅斯言瞳孔一缩:「我真的只是把她当妹妹,当年我们父母遇难,我们相依为命度过了整个童年,这些年我的确一直在帮助她,但也仅仅是帮助而已。我昨天已经跟她说清楚了,我对她没有别的感情。」傅斯言脱下一次性手套,想伸手过来握住我,却被我避开了,他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你蜜月时改签提前回去,是因为她吧?」
傅斯言哽住,僵硬地收回了手。
「是。」他目光躲闪,「但当时是她妈妈的生日,她想不开,我不能不赶回去。」
我长叹一声:「昨天也是吧?」
只要饶真真情绪不好,不管是真是假,傅斯言都会第一时间赶过去。
「是。」他没有再解释。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奔向她。
现在挽回我的时候,他依旧会。
「饶真真喜欢你,而她在你心里的位置很重要,你没有办法放下她,单凭这个,我们就不可能复合。」我点出这个问题,看着傅斯言双眸渐渐黯淡下去。
「夏舒,」他看向我的眸底,「我昨晚已经跟她说清楚了,我们以后不会再联系了。」
「我知道你无法原谅我,但我只想为你做点什么,真的。」
一向一身傲骨的傅斯言,第二次在我面前低下了头。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曾经我以为最爱我的男人,其实是为了报复我的父亲,在我面前演了十年的戏。
每一次见面我都会在脑海里回放这十年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每一次无疑都在提醒我,这十年他的体贴入微,他的深情款款,甚至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都是假的。
我不怪他,但也没有办法再爱上他了。
良久,他才极不情愿地说出一个「好」字。
收拾好饭盒,转身,离开,每一个动作好像都被无限放慢,就连背影都被拖得老长,似乎也在透露着主人的心思。
傅斯言没有食言,他真的没有再出现在我眼前。
但一日三餐,他做的饭都没有缺席过。
每一样,都是我爱吃的。
护士拿过来的时候眼里都难掩羡慕,她们以为我只是跟傅斯言吵架了,总是劝我。
到结婚纪念日那一天,他送来了一束花。
99朵玫瑰,上面放着一张粉色的卡片,是当年他求婚时的套路。
我匆匆瞥了一眼就将花丢进了垃圾桶,而写着我名字的卡片则被撕得粉碎。
结果第二天,一则失物招领的新闻轰动全市。
是一束有些枯萎的玫瑰,当然,丢花不稀奇。
稀奇的是,花里藏着一枚价值不菲的钻戒。
新闻镜头还特地给了那枚钻戒一个特写,让人能清晰地看到底部的刻字:「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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