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嫣眯细了一双凤眸,打量了他两眼,将背向后靠在了软枕上,淡淡应道,“慎亲王有礼了,本宫身体沉重,不便下辇回礼,亲王见谅吧。”
这来人,正是陆昊之同父异母的弟弟、庶人杨氏的次子、慎亲王陆肃。
同为大周皇室的子弟,陆肃同陆昊之一般承袭了陆氏的血脉,仪表出众,如玉树临风,只是眉淡眼细,更多了几分阴柔之气,若是涂了脂粉再披上彩衣,就是那台上的小旦。
孟嫣瞧着陆肃,面色淡然,却在心中描绘着这位慎亲王涂脂抹粉、花枝招展扮女人的样子。
想着,几乎就要笑了出来,她忙不迭的掐了一下手背,强行敛住了唇边险些溢出的笑意。
孟嫣同这位慎亲王其实一向无甚往来,可谓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但心底里对这厮却总有一股莫名的厌烦。
并非只因着陆昊之的缘故,甚而孟嫣自己也想不明白,这份憎恶到底来自何处。
慎亲王,上一世他似是始终籍籍无名,为受生母兄长的牵连,他在宫中亦是如履薄冰,平日里只知趋奉巴结皇帝太后,直至孟嫣在冷宫身故,也未曾听闻他有什么大的举动作为。
而这一世,他倒是活跃了许多,时常在宫中走跳了。
也不知,他心中作何打算。
陆肃听她口吻冷淡,倒也不以为意,自家直起了腰身,微微一笑,“臣弟日前听闻皇嫂怀胎艰辛,常受胎动不宁之苦,所以特特打发人寻觅了上好的阿胶送到宫中。这阿胶于妇人安胎最相宜,不知皇嫂可用了不曾?”
话音清冷飘忽,黑白分明的眸子直视着当朝皇后那张娇艳妩媚的面容,毫无半分的敬畏与顾忌。
孟嫣有些嫌恶的微微侧首,避开了他的目光。
她心中的不快,大约都是因着这双放肆无礼的眸子。
阴冷却又黏腻,又带着些许她不愿去细思的贪欲,仿佛一条冰凉滑溜的毒蛇,躲在皇城的角落之中窥视着她,伺机就要咬上一口。
孟嫣螓首轻摇,晃散了这无名的奇想。
朱唇轻启,吐出几句冰冷却又不失礼数的言辞,“慎亲王有心了,然则宫中有御医看诊,本宫亦精通医术药理,小小症候不足为惧,更不劳慎亲王挂怀。”
说罢,她浅笑道,“慎亲王身为亲王贵胄,理当将全副心力放在朝廷大事上,以图为皇上分忧,为苍生百姓造福,实不该为后宫琐事牵扯心神。这等事,往后还是免了罢。”
陆肃打发人往长春宫送阿胶一事,她这个皇后自是知道的,但这厮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她却有些摸不透了。
毕竟,前世今生,她和此人都从未有过瓜葛。
因着前头的缘故,陆昊之对这个所谓兄弟甚是不喜,为着他一向安分守己,倒也不曾与他为难。然而作为与他枕畔人,聪慧如孟嫣,自是清楚他心底的想法。是以,她未有丝毫隐瞒,当日便吩咐宫人将阿胶送到了养心殿,并将此事陈述明白。
陆昊之未置一词,倒是令宫人将那些阿胶尽数倒入了恭桶,又责令太医院额外选上好的补品送入长春宫。
其厌憎之情,可见一斑。
皇后的言语,已是明明白白的拒绝来往之意,陆肃却好似听不懂一般,又扯唇笑道,“皇嫂实在客气了,咱们既是叔嫂,便是有服之亲。皇嫂有孕在身,臣弟问候照料也是天伦正理。何况,皇嫂是为大周皇室开枝散叶、繁育子嗣而承受这份辛苦,臣弟亦是想为皇嫂分忧解难。”
口中说着,陆肃凝视着那高坐于步辇之上的女子。
艳若春芳,气度高华,如此尤物,才是帝王所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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