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来花月与卿看》简介
《携来花月与卿看》精彩节选
原本我与太子的婚期该近了,但姐姐寒冬腊月出征,我实在牵心,一病不起,便拖延了下去。
不知怎的,她这一仗总让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她去年灭江南匪患时,我也这样。
结果她回家,左肩一道箭伤,险险避开要害。
我本不求神问佛的,因为姐姐不准。
她曾愤恨地说:「若是神佛有灵,当年我磕了那么多的头,母亲便不该惨死。」
但我实在心慌得很,每逢初一、十五就往庙里去。
我还布棚施粥,想积攒些功德。
万一有用呢。
梁铮之前的腿伤未愈,他被姐姐留下照看我。
我带着哭腔小声问他:「我临时才抱佛脚,你说会否心不诚,佛祖便更不听了?」
年三十下着大雪,白茫茫一片覆住长街。
梁铮为我撑伞,剑眉蹙成死结。
他说:「末将不会说安慰人的话,可沙场之上凶险万分,二小姐亦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才是最让我难受的。
但这次我忍下了眼泪。
世人都在看着,他们紧盯着这位女将军的府邸,他们在做极恶毒的设想:女人垒高楼,登高必跌重。
所以我不能提前哭丧,我要撑起姐姐的傲骨。
父亲知道姐姐还未回来,镇西大将军府只有我一人,所以派人来请我回家过年。
我想了很久,让大丫鬟们依旧热着场子,在将交夜时才让梁铮陪我回了趟府。
我是去拜我娘的。
我上了两次香,带着姐姐的份。
「娘亲,赢也好,输也罢,哪怕丢胳膊断腿……保佑姐姐顺利归家吧,我学会了经商、学会了操持家业,我养得活她。」
磕头时,我没忍住落了泪。
三哥看见了,冷嘲热讽:「小妹打小如此,昭懿还不知如何,就要先哭鼻子。」
我抬眸,狠狠瞪向他。
我是全家的小妹妹,自小病弱柔顺,跟在哥哥姐姐们屁股后边,平地走路都能绊倒自己。
但今日,我虽跪着,却足以让他们不敢轻视,因为姐姐教会了我不卑不亢。
「三哥哥,我觉得你们真是好可怜。」
我当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将五个废物哥哥挨个盯了一眼。
「你们怕她输,折了白家门楣。但你们更怕她赢,怕她把你们比到阴沟里去。」
「你们比不了明面上的功夫,连给她当副将都不配。」我最后冷冷地看了眼爹爹,这个在我的回忆中,几乎只有背影和漠视的至亲。
「你们在娇宠里长大,到终了谁也不如。」
我站起身,二哥向来脾气暴,已经提了棍要来教训我。
梁铮两步护到我身前,佩剑一横,惊得爹一把拉住了二哥。
那是御赐的宝剑,上可治天潢贵胄,下可斩乱臣贼子。
梁铮面对着一屋子武将,毫不怯懦,冷静地说道:「开年第一天,又是在诸位大人的宗祠,见血可是大忌。何况血脉相通,当哥哥的难道还要欺凌小妹妹吗?」
「都别胡闹了,让攸宁回去吧。」苍老的声音,有几分嘶哑。
我这是第一次看清父亲的脸。
我不知道他一直就白发苍苍的,还是这几年才白了头发的。
梁铮为我披上裘氅,我刻意从父亲身旁走过。
擦肩而过时,我问他:「爹爹,您会否偶尔梦见我娘亲?」
老人的身子明显晃动了一下。
他说会,尤其近两年。
「真羡慕爹爹,」我将大帽罩在头上,「即便娘亲入我的梦,我都不知道是她。」
「我从来没见过她的模样,我只有一个姐姐。」
留下这话,我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希望他以后逢年过节,不要再固执地派人送帖要我们回去了。
回,回的得是家。
而我和姐姐的家,早不是那个人心淡漠的将军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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