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日日想和离》简介
《王妃日日想和离》精彩节选
叶非晚攥着手中书信,安静朝外走去。
仍有侍卫拿着火把守在外面,火光冲天,高风站在最前面,看见她时目光飞快看向身后。
叶非晚那只做未见朝一旁走去。
“叶姑娘……”高风担忧唤了她一声。
叶非晚动作未停。
直到再看不见身后的光火,她的脚步才逐渐慢了下来,可看着四周黑暗,却满心茫然,不知该去何处。
思虑良久,叶非晚最终拿定了主意,转身朝黑暗中走去。
两炷香后。
叶非晚站在荒凉的叶府大门前,看着朱漆色的大门早已泛着斑驳,心中却莫名一缩,绕到后门,将压在后门大石下的钥匙挖了出来,虽早已锈迹斑斑,但仍“啪”地一声打开了后门的锁。
叶非晚本以为叶府应当是荒凉的,杂草丛生的,却从未想到,叶府只有门口处一片岁月痕迹,里面却很是齐整。
花草树木修剪的整整齐齐,只有道上有几片枯枝落叶,但能看出曾被人用心打扫过,并没有多少尘土。
——就像是……此处在过往一年经常被人细心清扫整理一般。
叶非晚脚步怔了下,最终朝着后院的凉亭走去,当初父亲便是在这个亭子里去世的。
她伸手,轻轻抚摸着亭子的红柱,春日的夜色仍有几分寒。
“爹。”叶非晚攥着书信的手松了松,张了张嘴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喉咙一阵阵的紧缩。
许久,她安静垂首,凝望着手中书信的内容:
信上说,当初传的“封卿登帝位时,她的父亲叶长林不止帮了封卿,还帮了三皇子”是假的,父亲从最开始便只帮了封卿,出粮百万担。
真正帮了三皇子谋逆的,是兄长叶羡渔。父亲自知命不久矣,将一切罪都揽在自己身上,保护兄长南下。
可当初叶羡渔帮助三皇子的证据不知被谁翻了出来,辗转落到柳太尉之手。
谋逆的大罪,本该满门抄斩,被封卿拦了下来。
柳太尉身为三公之一,手中掌京城六成兵权,封卿虽有掌握边关八十大军的虎符,可毕竟远水难救近火。这几日柳太尉朝堂之上日日施压,不外乎……让柳如烟入宫,以巩固柳家权势。
信上,还有封卿号令三军的密令,他竟都给了她看了。
叶非晚怔怔看着那些文字,思绪纷杂混乱。
她从不了解这些朝堂权势纷争,不解政务大事。如今方知,封卿隐瞒下的事情,果真是因为自己。
可她却始终被蒙在鼓里,被父亲隐瞒,被兄长隐瞒,被封卿隐瞒。
她不知自己该如何做了。
“啪”的一声细响,伸手似有细微脚步声传来。
叶非晚手指一顿,飞快将书信藏在袖口之中。
“你果真在此处。”身后,一人轻哼声传来,尾音微扬,带着一贯的慵懒华丽。
叶非晚背影一顿,好一会儿轻吐出一口气,等到神色无异常时,方才抬眸转身看去,一片昏暗中,只有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那儿望着她,看不真切那人的模样。
扶闲垂眸,从袖口将火折子摸了出来,吹了两下,火光飞快照亮了他的眉眼,映在昏黄的光芒之中。
“你……怎会在此处?”叶非晚启唇,声音仍有些低哑。
“唔,看看你还好好活着吗?”扶闲径自上前,坐在她身旁。
叶非晚朝上栓的后院门口处望了一眼。
扶闲看出她心中所想,轻哼一声:“一个小小院子,能拦得住我吗?”
叶非晚收回目光,声音讷讷:“是啊,一个围墙罢了,如何能拦住你呢。”
扶闲蹙眉,她的声音无半分精神,沉闷无力。良久他作声道:“发生何事?”
叶非晚睫毛轻颤了下,她不知该对谁说了:“扶闲,如果说……有些事,所有人都在以保护你的名义将你蒙在鼓中,当你得知真相时,该如何是好吗?”
她满心的茫然。
扶闲停顿了好一会儿,转头看着神情朦胧的女子,伸手将火折子熄灭,周遭重新陷入一片昏暗之中,只有头顶残月仍在静静照着万物。
“逃避,然后去面对。”扶闲的声音沉沉响起,“解决完被隐瞒之事后,再去解决隐瞒的人。”
叶非晚轻怔。
扶闲低低笑了一声:“叶非晚,此番来大晋,我本欲看看你过得如何的。”
叶非晚指尖一顿,转头看着他。
“上次离开,你我二人其实从未好好道过别,”扶闲迎着她的目光,“我认识的叶非晚,虽然口口声声说着不想面对,可最后还是去面对了。她经历了许多,却仍如此热爱着一切,哪怕一个人在陌生的城池,都能过得很好……”
叶非晚只觉喉咙一酸,轻声呢喃:“扶闲……”
“回到京城后,看着你待在客栈,我便在想,你果真还是这般没出息,不在宫里头好好享福,竟然还被赶出来了。”扶闲断了下,轻笑一声,仰头看了眼头顶清冷的月色,“可是此刻,我倒是想错了,没想到你竟是出息了。”
“你这是何意?”叶非晚蹙眉。
“夸你呢,”扶闲耸耸肩,仍抬手看着头顶那一轮孤零零的凉薄月华,“你可是没瞧见封卿在官驿的模样,眼巴巴盯着你离开的背影,却连跟上来都不敢。”
叶非晚怔然,因为她说,不让他跟着她?
“听他的语气,他对你表明心迹,还被你回绝了?”扶闲收回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叶非晚失语。
“看来是真的了,”扶闲轻笑,“所以说你出息了啊……”
以往,她看着封卿的眼神中写满了爱与光,如今竟能回绝封卿了。
二人沉默了下来,谁都未曾言语。
不知多久……
“他仍在官驿待着,”扶闲突然道,嗓音微哑。
“什么?”叶非晚问得艰涩。
“是他央我前来找你的。”扶闲未曾理会她的反问,继续道,“他站在我跟前,高高在上的帝王,腰身都弯了,对我说,你不让他跟去,要我来找你。许是怕你出事吧。”
扶闲半眯了下眼眸,方才封卿站在他跟前说:但求,扶闲公子。
第一次,他求他,为了叶非晚。
叶非晚的手仍能摩挲到袖口的书信,指尖冰凉,可掌心却滚烫着。
她难以想象封卿求人的模样。
可是今日……
叶非晚站起身。
“怎么?”扶闲挑眉。
“你说得对,”叶非晚抿了抿唇,看向天边,天色已泛着鱼肚白,黎明将至,“先解决被隐瞒之事,再解决隐瞒之人。”
“去哪儿?”
“去找他。”
封卿始终待在官驿中,披着月色立在庭院里,直到头顶月色渐消,天边逐渐泛起鱼肚白。
黎明将至。
高风满目担忧的守在身后不远处,看着立在院中的颀长人影,以往意气风发、高高在上的皇上,此刻却好像突然从天上坠落凡间一般,整个人都添了一丝莫名的萎靡,站在那儿,让人不忍直视。
前夜叶姑娘消失,皇上便始终未曾休息,驾马寻了一日一夜,白日上朝接见了大陈国使臣,昨夜又未曾休息半分。
皇上……生生熬了两日两夜。
轻叹一声,高风最终走上前去,小心凑到封卿跟前:“皇上,天亮了,该回宫了。”
封卿的目光终于动了下,转头看向四周,暗色果真已经消失,只剩下一片浅黛色的黎明。
昨夜,叶非晚走了,不让他跟着。
他终是放心不下,怕她出了什么事情,怕她再次消失他便真的寻不到她了,更怕她……承受不住真相。
所以,他央了扶闲跟上前去,可是,心中的酸涩与痛,几乎要将他湮灭了。一想到旁的男子跟在她身边,还是他亲自安排的,他心中便如同有人拿着匕首一下下的刺着他的心头肉一般,血汩汩流出。
高风话音落下,皇上始终没有回应,遂静默下来。可眼见着日头都渐渐升起了,看着皇上苍白的神色,心中难免越发担忧。
皇上的身子此刻怕是虚弱的紧,得好生休息才是。
“皇上……”高风正要继续开口。
封卿的身子却突然动了动,转眸朝着天边望去。
——日头最终冲破黑暗的桎梏,挣扎着从东边升了起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仍带着寒,悄无声息的照在人的身上,却很是刺眼。
封卿垂眸,日头正好,可他偏生站在阴影之中。
眯了眯眼,他最终抬脚朝官驿门口处走去,背影颓然,脚步怔忡,一贯挺拔的身姿添了几分莫名的萎靡。
高风匆忙跟在后面。
封卿的眸微垂着,面无表情,容色更是无半丝温度。
高风垂首,只偶尔偷偷望一眼前方,吩咐着周围人打开大门,却在看见门口站着的人影时顿住:“叶姑娘?”
封卿蹙眉,声音冷冽而沙哑:“什……”余下的话,在看见门口站着的人影时,戛然而止。
他站在阴影中,呆呆看着站在门口的女子。
她与他不同,她穿着一身米色的宽袖云纹裙,安安静静站在阳光之中,满头青丝柔顺的垂在身后,被晨风吹起淡淡的弧度,有碎发拂过她的朱唇,眉目如画。
光芒笼罩于其身后,就像……她便是那光芒本身一般,耀眼极了。
她就像他昏暗生命中的唯一一束光,站在那儿,正平静的等待着他。
而他如着魔了一般,缓缓走上前去,昨夜的酸涩与痛楚,在此刻都奇异的淡了许多,直到站定在她跟前,感受着她身上阳光的余温,心口积郁的那股冰冷才终于消散了些。
“非晚?”封卿眯了眯眸,低低唤着,声音很轻。
有一瞬,他觉得眼前人竟只像是一场幻觉。
叶非晚满眼复杂的看着封卿,昨夜天色昏暗,她未曾看清楚他的容色样貌,今晨方才看得清楚,他竟将自己折磨成这幅模样?
“你没事吧?”叶非晚问的迟疑。
封卿未曾言语,仍直直望着她,许久伸手,苍白修长的手指想要碰触她的脸颊。
叶非晚一怔,不由自主朝后躲避了一下。
封卿的手僵在半空,却很快若无其事的收了回去,唇角微弯:“是你。”
幻觉里的她,从不会躲避他的碰触,可是真实的她……却不知从何时开始,再也不喜欢他的碰触了。
真实的她,永远只会躲着他、离开他。
叶非晚眉心蹙了蹙,最终决定忽视他这番话,伸手将袖口的书信拿了出来:“这些事情,你是何时知道的?”
她从叶府步行来到此处的,一路上,她想了许多,心情也逐渐平静了下来,再不是昨夜刚得知消息时的震惊与激动。
封卿眼眸的光芒逐渐暗淡了下来,她主动前来找自己,果真只是因为这些事,可是……他似乎仍是欢喜的:“……两年前。”他安静道。
叶羡渔……终究太过瞻前顾后,想要顾好叶家,才会选了两边站。
叶长林替其揽了罪。
若依他以往的性子,若叶羡渔是旁人,他定早已治他的罪。
可是……他下不了旨,只因他姓叶,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却未曾想到,叶羡渔曾助三皇子一事,还是走漏了出去,不知被谁泄露到了太尉柳元寿那里。
柳元寿虽口口声声说忠君爱主,可意思不外乎想让柳如烟入宫来。
封卿很清楚,柳如烟入宫,那么他与叶非晚,便真的彻底断了,他……也真的熬不下去了。
两年前?
叶非晚心中尽是诧异,掀起阵阵波澜,原来……封卿这么早便知道了,可他……竟一直什么都不说……
“你……为何回来?”封卿突然开口,声音问的格外艰涩,心中却忍不住浮现点点希望。
叶非晚抿了抿唇,抬头看着封卿:“他是我的兄长,我很感谢你留他一命。这件事,我不会置之事外……”
终与她有关。
封卿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莫名的酸涩。
他希望她回到自己身边只是因为他这个人而已,不是因为旁的任何事,可是……
封卿开口,嗓音极轻:“我可以自己处理好。”
“你一直都可以,我相信,”叶非晚垂眸,“前世,你也总可以处理好一切,你想要的,总能得到。”没有她,他也可以高高在上,大权在握。
从来如此。
封卿脸色一白。
前世,他并没有处理好一切,他得到了地位、权势,却失去了她,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颓然半生,仿佛什么都未曾得到过,茕茕孑立。
“我方才说错了,”封卿垂眸,声音轻如气声,“叶非晚,有些事,我不可以的……”
他需要她,哪怕只是在他身边什么都不做,只要好好地……让他看见。
叶非晚垂首避开了他的注视,转头看向高风:“将马车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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